邵桀一步步的冲着顾余走过来。
每走一步就停顿一下,顾余的心跟砰砰乱撞,跳着越来越快,脑子里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额间冷汗布满整张面容,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哭过似的。
一双身穿黑色金线纹龙的靴子停至人面前,顾余屏住呼吸,腰更加弯了几分。
邵桀弯腰抬手捏住顾余的下巴,缓缓抬起。
顾余原本低垂着头,这会儿不得不跟着抬头。
眼睛直直的望进邵桀深似湖水的眼睛。无端端的一抖,额上一滴汗水悄然滑下,顺着脸颊最终停在了邵桀的指腹之上。
“朕竟不知你能代替朕回话,能随意不顾朕的命令。” 就去了段业之处,硬生生的拖到五皇子死。
如果不是你的失误,如何会让人放火烧了一院子的人!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邵桀手掌宽大又习武,轻而易举的就把顾余脸上的肉挤成一团。
眼睛一寸寸的瞧着面露痛苦,眉头皱的死死的人。
他当然知道这人的字有一半是段业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亲近他不反对。
可,现在两个人居然合伙,联合起来骗他,算计皇子的性命。
不过是卑贱的奴婢,谁给他们的胆子。
“算计的时候可想过会被发现?”
顾余心头一震,压下心头的恐惧,含糊的开口:“奴...奴婢不曾算计,也...也不敢算计。”
邵桀冷笑了一声,松手,放开了呼吸困难的顾余,退后一步。
顾余腰间一软,顾不得下巴上青紫的痕迹,踹了口气。
规规矩矩的回话:“回皇上的话,奴婢奉命出去之时,在路上遇到了督主。”
闭了闭眼睛:“督主告知有些事情,要私底下交代,故而奴婢就跟督主去了司礼监。之后...”
支支吾吾到了半天:“之后奴婢出来,就得知五皇子的院子走水了。奴婢有罪,请皇上惩罚。”
又是段业!
邵桀眼中更加的深沉,眼睛望着顾余。
这人心太软,又容易相信别人。有智谋,却还不够狠心。
邵桀转身,淡漠的说道:“跪到明天早朝,自己好好反思错在哪里了。”
顾余松了一口气,低低的应了声是。
慢慢直起腰来沉默的跪在了院子中。
是他不应该随便听从段业的话语。
这人既然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心计肯定出众,根本不是他这种现代而来的人能够看透的。
顾余麻木的看着天气一点点的黑下去。
夜越来越深,十月的夜晚寒凉,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御夜晚的寒凉。
闭着眼睛忍耐着身子一波一波的酸麻。
这是他来这个时空第二次这么长时间的罚跪。
第一次是在邵泽的院子中,当时也就只是跪了一会儿,为了平息邵泽的怒火。
那会儿,他本想着以后离邵泽远远的,只要不挨着邵泽,就不会落得书中的下场。
现在一步步的他们两个在这皇城之中有了一席之地,他也打消了曾经的幼稚想法。
随着他越来越了解这个社会,他就越知道,世人对于奴仆的管辖多么的严格。
平常的人家,奴仆逃跑尚且会抓回来打死,更不要说宫中了。
恐怕他还没有走出宫中,就被打死了。
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想走了,不是他骨子里当惯了奴婢。
他想看着邵泽登上皇位,想跟邵泽表白之后,成功了就留下,不成功就出宫。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邵桀带着一群人踏进勤政殿,就看见了当中间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邵桀施施然的走过去,抬脚踹了踹顾余的腰间:“起来。”
“是。”
后面两个人赶忙跑上前一左一右伸出胳膊,顾余紧紧抓着两人的胳膊,吸了口气,咬牙,动作缓慢的站起。
尽管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可是站直的那一刻,犹如万千根细小的针,齐齐的扎进肉里。
还是让顾余的身子不自觉的沉了一下,咬紧的嘴唇中浅浅的闷哼一声。
等顾余适应了身子之后,即便膝盖还是很痛楚,他仍旧快速的走到勤政殿偏殿。
双手齐快的简单擦拭了一番,换了一身新衣衫,一身水汽的赶往了正殿。
“奴婢参见皇上。”顾余弯腰准备行礼。
看到顾余膝盖慢慢下弯,邵桀笑了一声:“还没跪够啊,不用跪了。”
顾余脸上羞赫一闪而过,抬起头冲着邵桀一笑:“奴婢谢过皇上。”
邵桀无奈的一摇头,背部靠在椅子上,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顾余看了一眼邵桀的神情,心下一定:“奴婢不应该轻易随便听从任何人话语,就不顾您的任务。”
“不是。”
顾余一噎:“那,是奴婢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开口,坏了规矩。”
“不是。”
邵桀看着顾余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好笑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这次居然这么愚笨。
“朕是那种你随便开口说话就惩罚你的人吗?”
邵桀眼睛紧紧盯着顾余的面容:“朕是昨天恼了你轻易被段业哄骗,至朕的话为耳旁风。可朕也明白这也是你的性格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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