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不能为了这事儿去找今上吵架,正如徐嬷嬷之前劝过她的。
她毕竟年岁已大,现在有时候脑子就不大灵光。姣姣还是得靠着今上维护,她不能让他们甥舅两个之间出现矛盾。
徐嬷嬷不知该如何劝,今上这几年越发春风得意起来。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局,帝王心术也玩得非常遛,就连太后有时候都跟她私下说,觉得皇帝不再是以前那个孝顺的儿子了。
“要不太后先答应县主,把这晋江坊握在手里,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您完全不插手还让县主折腾就行。等以后县主找了夫君,有了夫家做后台,再还给她。那时候有了姑爷一起打理,想必没人敢动。”徐嬷嬷思索了片刻,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太后摇头,“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做。如果我如此接了晋江坊的摊子,那么以后等哀家死了,肯定也会有人以这个为借口把控晋江坊。想必被旁人把控了的话,就不会像哀家一样,依然对姣姣放任,而是那个把控的人要成为晋江坊的新主子了。”
徐嬷嬷几乎脱口而出:“这天下除了您之外,还有谁敢动县主,有能力让县主乖乖交出晋江坊来?”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眼眸微闪。
徐嬷嬷震惊,“今上。”
太后见学嬷嬷先是不相信,后来又有些无力地站到一旁,不再想着反驳了。
“今上之前没有直接开口要,他只是稍微提几句,我也没当回事儿。若不是姣姣这回来,说要把晋江坊送给我,哀家还想不起来今上竟然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太后再次重申这件事。
徐嬷嬷也想起来了,他们母子每回用膳的时候,她都在一旁伺候。自从玉荣长公主逝世之后,太后也今上关系很僵。防止他们俩吵起来,所以徐嬷嬷都要跟在左右,就怕他们两人到时候吵起来引起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今上提起晋江坊的那几次,她也都在场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从哀家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何他变成了这样。罢了,以前的哀家也不想提,玉荣留给姣姣的东西,他想都别想,除非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太后拍了拍桌子,脸上带着几分痛苦的表情。
“太后!您——”徐嬷嬷惊呼了一声,想要制止她,最后却又闭嘴了。
*
夏姣姣回到侯府之后,有丫鬟来通禀,薛四爷已经等着她了。
她立刻蹙眉:“今儿不到五日诊脉之期,他怎么又来了?”
这人还真阴魂不散,离他上回来才三日,每次这么勤快,她都要怀疑他是心怀不轨了。
院中摆着桌椅,上面的糕点茶水备齐,茶香四溢。夏姣姣的眼神盯着那茶壶,脸上露出几分愤愤的表情。
这茶香如此浓醇,必定是知夏那丫头泡的,知夏的泡茶手艺一绝,不过因为夏姣姣睡眠不太好,所以基本上都给她泡果茶,而不是这种浓茶。现如今她一回来,就看到这个小白脸舒服地坐在她的院子里,享受着她丫鬟的伺候。
“薛四爷真是惬意,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儿。”她的心情不好,出口难免有些冲。
薛彦正闭着眼睛悠闲地品茶,此刻听到她如此说,立刻睁开眼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被人打扰后的不满。
“薛某倒是想拿自己当外人的,但是县主的几位俏婢实在温婉可人,一片拳拳心意,薛某岂可辜负。倒是县主去了宫里,太后派人到国公府里找薛某,说是您的气色不太好,让我来跑一趟。”薛彦放下茶盏,视线在她的身上一扫,似乎在查看她的情况。
夏姣姣就当没在意到他的眼神,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县主这里的花长得可真不错,方才薛某进屋之前,看到了好几种熟悉的。其中有一种长得跟白茶花似的,尤为扎眼。”
薛彦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相反手在她面前一招,忽而掌心里就凭空变出一朵白花来。花瓣鲜嫩,层层叠叠的花瓣盛放,显然是刚摘下的。
夏姣姣脸色急变,她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丫鬟都是一脸震惊,显然不知道薛先生是何时注意这些花,又是怎么变出来的。
“薛四爷这不经过主人同意,就随意动我的东西,不大好吧?若是被那有心人知道,还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呢!”她扯着嘴角轻笑,镇定自若。
薛彦将花朵递到鼻尖轻嗅,脸上的笑意渐深,“传闻有个巧手的花匠家丫头,为父报仇,种出了一种花叫‘醉生梦死’。花如其名,让人沉醉其中。其香冷幽清淡,沁人心脾。意志薄弱之人接触到这花香,就会沉入噩梦之中。那丫头就用这花给所有的仇人闻了,然后一把火烧了那地方。”
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如玉,白色的花朵在他手中静静开放,即使不凑近,都能嗅到他手中的幽香。
“巧得很,那醉生梦死就是莹白如雪,形似茶花。”薛彦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她面前,“我听说薛侯爷前日晚上忽而性情大变,醒过来之后还不停地喊着‘弟妹,饶命!’,薛某认为他喊的不是三夫人,而是已逝的玉荣长公主。只是不知侯爷的病症是否有这花的功劳?”
他弯下腰,将那朵白花插/进了夏姣姣的发间。青丝如泼墨,上缀一点白,显眼异常。
“薛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爱多管闲事儿?薛侯府的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顾好我的病就行了。”她秀眉紧蹙,身体绷着,姿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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