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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咬了一根牛肉干磨牙,点头,“倒是有,可瞧着都没什么可疑的。对了,倒是何家唯一的少爷何明,大年三十儿夜里就出了门,说要会友,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年三十儿出去的?”晏骄微怔,“去哪儿会什么友?”
    小六撇了撇嘴,“估计不是真的。”
    大年夜的会谁去?别人家里不过年了怎么的。
    再说了,如今你妹妹都死了,哪怕就为谋个好名声呢,你多少也得回来表示表示。
    晏骄道:“何明也读书?”
    “萍州自古重文呢,”小六低声道,“别说男丁,但凡家里略揭得开锅的,哪怕是姑娘也都送到女学去,若是孩子多的,还会专门请先生来家开个族学,以后也好嫁人呢。”
    “何阮在哪儿上学?”晏骄眼睛一亮。
    小六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光顾着窥探何家人行踪了,哪儿分得出神去找线索?
    晏骄嗨了声,盯着他看了半日,忽然劈手夺回荷包。
    小六:“……”
    这是人干的事?
    过了约莫一刻钟,一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的丫头来请人,说是何夫人准备好了,只是身体实在欠佳,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云云。
    晏骄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今儿本就是瞧瞧夫人,谈什么招待不招待的。”
    何家是典型的水乡风格,白墙黑瓦假山流水,但凡有空地,必然点缀几颗竹子,十分风雅。
    何夫人应该是重新梳妆过了,特意穿了见客的大衣裳,在丫头的搀扶下迎到院门口。
    “不知晏大人远”
    何夫人才要拜下去,晏骄就示意许倩把人扶住了,笑道:“贸然登门,打扰夫人静养了。”
    “不敢不敢。”何夫人眼中满是血丝,嘴唇泛白干燥,瞧着确实病了。她咳嗽几声,晃了几下,跟在晏骄身后推让着进去了。
    她年岁大了,但身材依旧纤细,眉梢眼角依稀能透出年轻时的清秀。
    待双方落座,晏骄就开门见山道:“途经贵宝地,偶然听说夫人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又缠绵病榻,可巧我身边就带着大夫,也就不请自来了。”
    虽然刚才何夫人已经从下人口中得到消息,但见她竟如此反客为主,也不禁哑然。
    尊者赐,不敢辞,明面上来说,晏骄贵为正六品朝廷命官,又是太后跟前挂号的国公夫人,只要她开口,别人就只能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何夫人不过小小州城的乡绅娘子,能得了这样的造化,当真是外头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若是真病,能得前御医诊治自然求之不得;而若是没病,何夫人不能推辞,也不敢推辞。
    冯大夫唯晏骄马首是瞻,也不等何夫人反应,就这么半强迫的上去诊脉了。
    诊脉过程中,晏骄一边不动声色的环顾室内,一边悄悄观察何夫人和几个近身伺候的大丫头的神色。
    何夫人倒很稳,只微微垂着头屏息凝神,看不出什么来,可跟着伺候的大丫头却隐约有点瑟缩的样子。
    是单纯因为见识少而胆怯吗?
    屋里点了橘子香,十分清新雅致,合着外头渗入的冷空气,越发怡人。
    没多久,冯大夫那头就有了动静。
    他先意味深长的朝晏骄点了点头,又幽幽道:“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可老夫却觉得夫人脾经滞涩,肾水十分失调呀。”
    若何夫人真如何光所言,对养女的作为和遭遇又爱又痛又怜,就算是病了也该是肝经和肺病……
    第99章
    冯大夫此言一出, 何夫人揉额头的动作就顿了一顿。
    她的眼皮抖了下, 两只眼睛里忽然就滚出泪来,哽咽道,“民妇,民妇是见过阮儿尸首的,那么些的血啊!民妇不过一个内宅夫人, 哪里见过那等场面?着实吓得魂不附体, 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 又总是想起那孩子活着的时候……”
    说罢,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用帕子捂着脸道:“都是民妇的过失啊, 是民妇, 民妇没教导好她!以至于”
    晏骄是真没想到何夫人的眼泪来的这么快, 回过神来后只觉被她嚎的头疼。
    “听说何阮还没满月时就被您抱来养了,多年来跟亲生母女没什么分别。”晏骄果断打断道。
    何夫人被迫收了半截话,抹着眼泪点头,“是呢,可怜那孩子命苦, 娘生下她没几天就撒手去了。”
    或许是狗血话本和宫斗剧看得太多,晏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去母留子”是个血淋淋的大字。
    何阮的母亲究竟是真的如何夫人所言,死于产后并发症呢,还是有其他原因?
    “何老爷整日在外操持, 里头可都是你管着了, ”晏骄奉承了一句, “听说对几位姑娘、少爷都照顾的无微不至呢。”
    何夫人叹了口气,“不过为娘本分罢了。”
    “那你可知道何阮孩子的生父是谁?”晏骄说话的时候,眼珠不转的盯着何夫人的脸。
    “这个民妇实在不知。”何夫人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她的堕胎药是哪儿来的?”
    “民妇不知。”
    晏骄挑了挑眉毛,抖了抖裙子,翘起腿往后靠在椅背上,“你这一问三不知的,对比着前头的话,可真算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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