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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沈琛又睨了她一眼,傲慢,冰冷,挑衅十足。
    仿佛在说:你就只有这些把戏,我都看腻了。
    在问:没有别的招数了么?
    用意似嘲非嘲,态度高高在上。
    近乎一盆冷水泼下来,沈音之一秒收起笑嘻嘻的假面。
    转过头,窗户上映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 你有脾气,我当然也有脾气。
    她赌气地想:不撒娇就不撒娇,我十天都不撒娇,不说话,不理你,看谁脾气比谁厉害。
    于是沉默蔓延。
    时间化作死水填满车厢,湮没他们,直到车停在蝴蝶湾别墅前。
    下车,进门。
    没人说话,没人开灯。
    仅有玄关处两个圆形小灯亮着,视线之内模糊而昏暗。
    —— 睡觉去了。
    沈音之脱了鞋,手机往沙发里一丢,踢踢踏踏要往楼梯边上走。
    不料身后突然一股推力,她失去重心,一股脑儿跌在沙发上。
    “干什么推我!”
    这回是真的发脾气,不过没有抱怨的余地,更来不及坐起来。
    身后那团黑影轮廓,骤然压下,用力将她摁进沙发里,无声无息,好像想活活把她塞进缝隙之中,杀人灭口。
    但下个瞬间又倏忽吻了上来,吻得很深。
    唇齿热烈交缠,他的眉眼昏暗沉肃,眼底缓缓流淌着浓黑的潮水。
    沈音之在里面看到很多东西。
    浓烈的,沉默的,癫狂的,凶狠的;
    贪婪,怒意,爱,恨,怨。
    光影像烛火那样摇曳,像清水流动,空荡的房屋里弥漫起浓郁的暧||暧以及海雾。
    所有东西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在唇齿间翻滚,啧啧作响。
    它们浸透皮肤,缓慢地缠绕,狠狠裹住她的心脏,生拉硬拽着她坠落,下沉,死亡。
    一阵战栗穿过脊骨,沈音之猛然清醒,挣扎。
    双手又推又打,绷直两条脚不管不顾地踢蹬。
    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可惜对沈琛只起到极其轻微的作用。他轻松压住她的腿,一手抓住她两只手,像逮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我生气了!”沈音之如是表情凝重的宣布完,瞪他,别过脸去。
    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幼稚的,没心肝的。
    沈琛低头,柔软的指腹拂过脸颊,捉住一丝乌发。
    他能闻到许多味道。
    呛鼻的烟,糟糕的酒,香水,男人,女人的味道,尽数掠过鼻尖。
    而她依然别着脸,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
    无忧无虑的,没心肝的。
    有个瞬间,沈琛简直想把她丢进医院拍个片看看。看看这人的骨头血肉到底怎么长的,怎么就长得——
    这么无情无义呢?
    他沉默望着。
    他亲她,咬她。
    细密的吻沿着漂亮的下颌线,唇角停在脖侧。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象牙白的皮肤,便是皮肤之下跳动着的脉搏、生命。
    沈琛突兀地笑了,两只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满是笑意地说上一句:“我也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乱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
    什么?
    她不是去个party而已吗?
    沈音之被搞得糊涂,而他声音轻轻贴在耳边,呼吸滚烫,嗓音嘶哑:“那我是什么呢,沈音之?”
    “我养着你,让你住洋房,供你吃穿玩乐。不管你想要什么,你就有什么。”
    “而且我放过你走。那时你不走,非要留下来,说是陪我,实际上一次次的哄我,骗我。”
    “那天晚上打电话你说过什么,还记得么?”
    他的笑容愈发鲜明了,诡谲了,如恶鬼般漫不经心地模仿:“你说想我,说沈公馆太无聊了。”
    ——“我好想你呀,沈公馆都没人陪我玩,太无聊了,你还要几天才回来,我们能不能去美利坚玩?”
    记忆受到触发,紧张感猛烈地炸开。
    他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
    刹那间沈音之浑身发冷,骨子里多少有些对他的畏惧,心虚,恐慌,瞅准时机渗入心脏。
    他好像不知道,好像不在乎,径自继续说下去:“你问我还要几天回来,我说再过七天,你说好,会乖乖等我。”
    “我信了你。”
    冰凉修长的两根手指掐住沈音之下颌,扳正她的脸。
    沈琛那铺天盖地的、近乎牢笼的目光笼罩着她,讥诮地勾起唇角:“我真是昏了头,连你都信。”
    “我很想问问你,沈音之。”
    他喊得她眼神闪烁,他发现了,眼神又静又空,依稀滚着猩红。
    又喊一次:“沈音之,我很想问问你。”
    轻而缓缓地问:“我是不是对不起你,还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你总是想骗就骗,想扔就扔?”
    “请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东西呢?”
    沈音之说不出话。
    因为他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喉咙,表情纷纷褪去,余下的是他本该有的冷漠,优雅,镇定。
    静静欣赏着她的徒劳挣扎,还有闲情雅致,伸手抹开她唇边的口红。
    抹到脸边去。
    抹到眼角去。
    他仿佛在画画儿,如此有条不紊,淡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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