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苦啊!苦得她闭紧了双眼,舌头微伸。
突然,一丝甜意占据她的舌尖,她合上嘴,圆圆的,论大小,应该是颗糖葫芦。
她猛然睁开眼,程奕信不知何时又重新拿回了那串糖葫芦,从上面拔了一颗,望着她,伺机而动。
那自己嘴里的那颗,也是从那串上拔下来的吧?她一时愣住,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男女同吃一串糖葫芦算暧昧吗?
“怎么了?”见他看着自己愣神,程奕信问。
舒锦芸匆匆咀嚼了几口,慌忙咽下,道:“没什么,苦到了,没反应过来而已。对了,你用过午膳了吗?”
“没。”程奕信答道,又给她递上一颗山楂。
舒锦芸接过,没急着吃,放在指尖把玩,小心翼翼试探地说:“你看,我这也不方便招待你,你要不回去吃?”
“朕还是挺喜欢广安宫的御厨的。”程奕信对她的忽冷忽热感到好奇,她既然对自己不生气了,为何要将自己推开?
“你看,你还要处理政事呢!哪能在我这浪费时间?还是……”
话音未落,一名太监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奏折要案已经给您搬来了。”
程奕信摆摆手,“放到内殿。”
“是。”
舒锦芸微昂头,稍张口,说:“好的吧。”其中“吧”字的声拉得极长,语气充满了无奈。
用过午膳,程奕信果然就赖在了舒锦芸这儿。
内殿的书桌在窗旁,今日阳光甚好,舒锦芸命人开窗通风,香薰闻多了也怪头疼的。
午后的阳光带着困意,懒洋洋地趴在世间万物上,舒锦芸命人把美人榻放置在院中,自己盖了件貂皮大袄,在阳光下打着盹。
等她辗转醒来时,脸上多了本书。她一侧头,书便从她脸上滑落。她迷迷糊糊的,虽不知何物,还是下意识地去接。
许是刚醒来,力气没控制好,接的时候却将它抛得更高了,直直地砸在她脸上,怪疼的,令她困意全无。
她挪去脸上的书,问一旁的绿浮:“这书哪来的?”
“皇上怕您太阳眯眼,特意给您盖的。”
“哦,这样。”舒锦芸将书合上,转头望向内殿的窗。
窗内的程奕信背对着自己,即使坐在靠椅上,依然身姿挺拔。
舒锦芸看得出了神,这就是自己将来要相伴一生的人吗?以前一直没仔细考虑过,只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这里的生活和自己以前差不多,富足却孤单,每天无所事事,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打发空余时间,日子便可一天天过去。
现在却出现意外,程奕信,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爱。
可她总是不自觉地与他走得更近,也许是因为她封闭自己多年,突然出现对自己好的,拒绝便是件很难的事。
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还是老天看自己可怜,在死后赏了这个梦境给自己?她百思不得其解。
程奕信应是批完一张奏折,转身瞧了舒锦芸一眼,四目相对时,他有些吃惊,可转瞬却化为一个和煦的笑。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电光火石之间,舒锦芸顿悟了。
既然上天注定让他们相遇,何必纠结?说清楚道明白,即使可能回不了头,总比在这磨磨唧唧的好。
她回了个灿烂的笑,便又躺下了,她得措措辞,该如何跟他开口解释这件离奇的事。
仰躺着的她,觉得阳光刺眼,便拿书盖上了脸,思索间,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个下午,等她再次醒来时,日头西斜,阳光也带了些许红色。
她好像做了个梦,但又记不清了,朦朦胧胧,好像是关于以前,她还是个现代人的时候。
她摇摇头,将这些疑问抛之脑后,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坐在一旁的程奕信,风度翩翩。
他坐在石凳上,看书看的入神,并没有发现舒锦芸已经醒来。
“皇上。”舒锦芸轻轻地唤了一声,掀开貂皮大袄坐了起来。
“醒了?”程奕信放下书问,“饿了吗?”
舒锦芸轻摇头,说:“不饿,我有事和你说。”
闻言,程奕信就要起身,但被她拦下了,“别过来,你坐那就好。”
“嗯。”虽是不解,程奕信还是照做了。
“我……其实不是舒锦芸。”
第49章 突袭
四周静得可怕,宫人们刚才全被程奕信遣下,如今偌大的院子只听得见风声,还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舒锦芸双唇翕动,幽幽道:“应该说我不是你认识的舒锦芸,在太后寿宴那天就不是了,我占了她的身子、地位,还有属于她的爱。”
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坐姿端正。视线也不像先前那般遮遮掩掩,直勾勾地盯着程奕信,半是歉意,半是恳求。
这一番话于程奕信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他原本叩击石桌的手指蓦然停下,整个人像是石化般,纹丝不动。
从他震惊的眸子中,舒锦芸读不出喜怒,看不见她的未来,一如她这么多年在混沌中蹒跚,荆棘中兜转。
指尖被挤压得泛白,舒锦芸甚至能感受到末端神经的跳动,短暂而急促,当年高考时她都没那么紧张。
在这一下一下的跳动中,她好不容易容易积攒的勇气逐渐消失殆尽,眸子中的光亮渐渐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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