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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她已去将桌椅板凳和床榻都购置了回来,又买几幅落第书生临摹的不值钱的假画挂在墙上,经过一番装扮,也多少能见人。
    她忖着还缺画图册的宣纸同炭笔,便出门锁了宅子,往最近处的书斋而去。
    这处宅子虽则在同地段的宅子中算的是最寒酸最简单,但所处位置极好,离江宁府正街最繁华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所谓“出则繁华尽揽,入则静谧独享”,便是指的这个意思。
    正街聚集着整个江宁府最最高档的店铺,从吃食、酒楼、成衣到布料、书斋等铺子,丰富多样,无不一而足。班香楼便开在这条街上。
    芸娘数次穿行在正街,却从未在此逗留过,此时缓缓而行,将各家铺子都一一看过,羡慕之余不由想到:如若有一日能在正街开一处胸衣铺子,那便是人生赢家了罢?
    多年后,当她在京城最繁华之处开了总店,偶尔回想起她曾在江宁府正街上发下的这个小小孩童的誓言,不禁也会摇头莞尔。
    她慢悠悠晃荡着进了一间书斋,从一处处装订整齐的竖版书籍和各式笔墨中瞧过,正正停在摆放了各色纸张的木架之前。
    一位身穿围裙的伙计正在整理木架,见一个衣着简朴的小女童站在近前,只当做是哪位书生支使过来买纸张的下人。
    天下书生虽大多寒酸,但在文房四宝上却有些痴迷,宁愿少食一餐,也要攒了银子好买上好的笔墨纸砚。
    故而这伙计也不歧视芸娘,只看她盯着各色纸张,面露迟疑不定的神色,便上前温和道:“你家主子嘱咐你买麻纸、宣纸、瓷青纸还是洒金纸?”
    芸娘何时听过这许多纸,她不过是想随意买两张纸画图册用啊!
    那伙计便诱导她:“你家主子是打算写字、作画、抄经抑或封书皮?写字用麻纸、画画有宣纸、抄经用磁青纸、封书皮用洒金纸。除此之外还有蜡笺纸。你细细想一想,你主子究竟是如何嘱咐于你的?”
    这时便听他处有人喊了句什么,伙计便急急跑开。
    不过片刻便听到有人大声呵斥的声音,扰得书斋内众人不由纷纷抬眼去瞧。
    芸娘听了半响,却是方才那位伙计先前在进货点收时,被人恶意掉了包,原本铺子是要进某种纸张,等卖出去被客人找上门才发现,那些纸竟是好坏掺半,上了个大当。
    那伙计此时垮着一张脸,如丧考妣,被掌柜骂的抬不起头。
    芸娘探头过去瞧,那被鉴定为劣质的纸张,虽然洁白如雪,触之柔软,可其上有个墨点,已经向四周大大的晕染开,竟是半分不能在其上写字。
    芸娘心中一动,向那掌柜问道:“这般纸张可还能卖的出去?”
    掌柜气道:“卖给谁都是砸自家招牌,放在仓库又占地方……”
    芸娘立刻道:“是啊是啊,掌柜说的有理,赚大钱之人一定要‘断舍离’,千万别保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物。”
    那掌柜诧异的瞥了一眼这极有慧根的女童,只低头片刻,便叹一口气,开始慢吞吞的收拾起散落的纸张来。
    芸娘便即刻装模作样道:“哎呀,竟然忘记主子吩咐的究竟是哪种纸张,只好回去再问上一问。”
    她出了书斋,只略略走了几步,便躲在一旁,打算等铺子掌柜将这些纸张扔出来,她便来个见者有份,不花一文钱搬一堆回去。
    渐渐西斜的日头依旧有些毒辣,芸娘被晒的脸色赤红,正巧边上便是个卖绣品的铺子,门外支着把大布伞,她便躲进伞中歇凉。
    便听得绣品铺子里的伙计一人在自言自语:
    “三两?你这是想抢钱哇――”
    “就你这手艺,给一两都算多!”
    “不行不行,一两最多了,要不您去别家问问?”
    芸娘听着奇怪便探头去瞧,却是里间柜台内的伙计在与一位妇人讨价还价。
    那妇人衣着上打着大大的补丁却清洗的干净,发髻上不见一根金银簪子,只用一根桃木枝挽着头发。
    妇人背对着她,瞧不见长相,但发髻上已见银丝,想来也几近五旬。
    那伙计不停的压价,妇人便不停摆手,却没有丝毫的声音,约莫着是位哑妇。
    此时哑妇与伙计谈不拢价钱,便转身欲走,小二却又将哑妇喊回去,扣扣搜搜又加了二钱银子。
    芸娘好奇究竟是何绣品,不由便跨进铺子里,站在两人身旁伸了脖子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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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庆祝今天这个连环发的好日子(2018年8月8日),作者决定今日双更。第二更将在下午六点。欢迎关注。
    第38章 守株待妇(二更)
    哑妇捧在手里的是一方锦帕。
    锦帕初初瞧着素净,光影流转间却似有华彩暗纹。
    锦帕当中留白,只在边沿一处绣着几根草,草茎下还掩着半只蟋蟀,只露出了翅膀,瞧着分外有些童趣。
    此时哑妇已与伙计谈成了价钱,收了银两便转头去了。
    一个照面间,芸娘便觉着这哑妇颇为眼熟,可到底在何处见过,她却半分想不起来。
    那妇人虽已头发花白,面上略略有些风霜,可瞧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哪里是生白发的年纪。
    她想着再细瞧锦帕,便伸手向伙计道:“拿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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