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一摆手,将他话音打断,只十分亲和的对青竹道:“小妹妹你继续说。”
青竹转头一打量,回身对芸娘低声道:“阿姐,我们去寻个酒楼慢慢说?”
摘星楼里客似云来。
然而今日楼里多是平民,将大堂位置占的满满。达官显贵因忙着要迎圣驾,没有闲暇前来,雅间倒还空了好几处。
芸娘今日既然想套住狼好做一场大戏,自然不能舍不得银子,十分豪气的选了最好的雅间,又将摘星楼里的好酒好菜不停歇的端了上来。
芸娘自觉大方,却险些将小太监杨临急哭。
待小二退出,雅间门一掩,杨临急匆匆将银针从后背的包袱皮中取出,急切对皇帝道:“王公子……小的,先替主子试一试……”唰唰几下,先往几道菜和酒壶里插上根根银针。
芸娘一愣,指着皇帝惊咦了半晌,讶然:“你姓王?”
怔忪着指着满盘的银针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做恍然大悟状,吃吃道:“你竟然是,你竟然是……”
皇帝面色温和的一笑,道:“没错……”
芸娘咽了口口水,将心底那两个字说了出来:“……真是演皇子的戏子?我方才没猜错?”
皇帝愣住。
她大为得意:“看看我的见识,果然没虚长年龄。”立刻做出老成的模样指点着王公子:“你就是年轻了一些。应该寻个手巧之人,将你装扮的更显老一些。”
却又竖起大拇指对杨临道:“这么快就入戏,想着要试毒,小哥哥大有前途哦!”
第189章 皇帝太老(一更)
废话说过,芸娘将正事提到了桌面。
“我有位阿叔……”她瞟了眼殷人离。殷人离同左屹、白知府十分别扭的坐在皇帝的下首,此时无心阻止她的话。
她便继续将刘铁匠坐牢一事拣要点陈述,并不提刘铁匠同自家是何关系,承的是见义勇为之名:“王公子明鉴,这位阿叔平日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筑坝工地上不顾个人安危,誓要守护大晏财产。这般仁心义胆之人怎会杀人?实在是那人身患奇病,我阿叔受了冤枉。”
皇帝听闻,瞟一眼白知府:“你既然对扮演提刑官之事相熟,你倒是猜一猜,这案子,提刑官大人办的妥不妥?”
白知府心内叫苦,只得起身一揖,硬着头皮道:“老夫……小的……猜测,如若真似这位姑娘所言,此案中的铁匠确然倒霉。然这事,说提刑官办案不公,却也不对。死者虽身患奇病,然铁匠失手致死之名却逃不脱。根据情况,发配边域,且刑三年,也算合理……”
芸娘听到此处,微微蹙了眉,一掌拍到白知府桌前,恨铁不成钢道:“我又没让你主持公道,你这人怎地一点不专业?几年前将我的银子白收了?”
白知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夫何时收了你银子?”
芸娘一指青竹:“救我阿妹时没收?”
青竹忙忙摆手,低声对芸娘道:“阿姐,阿公当年救我,可是免费的呢!”
芸娘翻着眼珠子回忆了半晌,放下了架子,耐着性子启发白知府:“我请你们这个班子来,又不是让你们判案。你们一个个,除了这姓殷的是个小官,其他人判什么案?我是想让大伙集思广益,想一想这案子里有何漏洞可以利用?如此我们去演一回戏,也能瞒天过海,既将我阿叔救出,也不令人怀疑。”
听到此处,皇帝眉头一蹙,往白知府面上瞟了一眼,转问芸娘:“小姑娘觉着,在江宁,私下里活动,能左右已判了刑的案子?”
白知府心里又一突,双腿颤颤,指望着芸娘能说个不字。
然而芸娘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她十分利索道:“银子到了自然行!所谓上有律法,下有对策。戏演的真了,就没人怀疑……”
皇帝听罢,微微一笑,并不表态。芸娘的那点子心思进了他眼中仿佛泥牛入海,不见波澜。
芸娘心道:妈呀,此前竟看差了眼。这人的城府只怕比那演太监的文士还要深些。
她一时有些忐忑,觉着不该贸贸然就寻了这么一班子不熟悉之人,还未作何打听就将心思告诉了旁人。
内心里又将这原因推到了殷人离身上。若不是信屋及乌,她怎能犯平日不能犯的错。
她抬手扶额遮住脸,略略侧首去看青竹,指望青竹有些什么法子。然这一瞧,她的心里更又后悔了一分。
青竹仿似被吸走了魂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王公子”,这神情她在一出《白蛇传》的戏台子上曾瞧过一回。那叫“许仙”的第一回 瞧见“白娘子”,便是这幅神情。
文气点,叫“相思病”。
简单点,叫“花痴”。
芸娘同青竹同床共枕过四年,怎会对青竹不了解。
但凡青竹瞧不上的物件,多一眼都不会看。瞧她对罗玉的态度便知。
但凡她喜欢上的东西,恨不得日日放在眼前捧在怀中。李氏认了她当女儿,将亡夫的定情耳饰给她一只后,青竹便日日将那耳饰捏在手里足足有小半年,后来是瞧着其上红宝石被她磨搓的不甚明亮才用荷包包起来,可也不妨着她将荷包塞在枕头下睡觉。
芸娘忖着青竹这是对对面那“王公子”走火入了魔,忙清了清嗓子,忽的换了话题:“王公子,请问你今年贵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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