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者是身不由己,或者是乐在其中。终归,在大局面前,他不可能将合作伙伴的她放在重要的位置。
而她也不该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细细想一想,她和他之间,关系薄弱的只有胸衣买卖的这一点干系。
且在去岁冬日,他在宫里遇见她时,还口头上说过要退股。
如此一想,她和他之间,更是没有什么要他随时“跳出来救走她”的必要。
她叹口气,在晚霞之中,从车厢里慢慢爬出来,内心恍惚,信步慢行。
枣红马的状态更加差劲。
此前瞧见陌生人时,还会喷喷响鼻,尥尥蹶子。到了此时,歇息时只能躺倒在地上喘气,满眼的绝望。
芸娘将手探到它的腹下,只觉它腹中那一团依然执拗的集结在那处,既没长大,也没变小。
她喃喃道:“我对马不了解,也不知你这是不是乳腺癌。”
月上树梢,克里瓦拿了青稞面来喂马,瞧见芸娘蹲在枣红马身旁,心中防备一闪而过。
他看着她圆嘟嘟的脸,道:“人和马的,怎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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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发这一章行不行?四千多字的章节,其实算平时的两章。你们还在忙吧?应该没多少时间看文吧?我存稿虽然不少,不过还是在大伙空闲的时候发比较好吧?
第396章 要挟(一更)
芸娘的声音幽幽传来,有几分娇弱和无奈,她说:“它和我的命运都一样,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我和它怎么不能互诉委屈?”
克里瓦听闻,心中想着她怕是瞧出了什么。然而看她的神色,却只有对人生之路的无奈情绪。
他默默喂过马,看着月光下她的眸中有亮光一闪而落,停了半晌,方道:“等见了大汗的,我向大汗讨了你的,可好的?”
芸娘偏头愣愣看着他,许久方喃喃道:“我在被皇帝送人之前,曾有一桩亲事……”
她的亲事被替换给左莹后,她昏沉沉了几日。之后再未细细思量过。
事情已过了两月有余,如今她重新提起这件事,心里的痛依然那般清晰。
她望着克里瓦,道:“你是男人,你帮我分析看看,你们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月光下,她看着他的眼神夹杂了太多情绪,一时将他当成敌人,一时又将他当做朋友。
他摇摇头,道:“如果换成我的,我也不会反抗的,权力对男人来说的,比女人更有吸引力的。反抗了,什么都没有的。”
芸娘听罢,点点头,道:“你说的话,我虽然不爱听,却说的很对。”
车队再往前行了三日,便进了一处城郭。
众人已来到了大晏西边,虽还属于大晏地界,然外间诸人的面相和穿戴都已和中原人有了区别。
克里瓦混在人群中,再也没有了突兀相,反倒是芸娘和奶娘两人常常会被人投来关注的几眼。
车队到了这处小城,再不往前行,只包下了客栈中的一处独院居住。
克里瓦变的异常忙碌,不是外出和别人见面,便是在房里同侍卫们商议政事,要么便是趴在案几上奋笔疾书。
因此,芸娘反而被看守的极松。偶尔有个侍卫在门口站一站,不久便又离去了。
芸娘对奶娘的不信依然如故。
主要体现在,奶娘端来的饭菜她不吃,奶娘端来的水粥她不饮,奶娘同她说任何话她不听,奶娘白日若洗完衣裳,进了房里,芸娘便慢慢移着去寻克里瓦。
伪君子和真小人,她觉着真小人要令她放心一些。
克里瓦伏案写信时,并不背过芸娘。
因为芸娘确然不识字,不识那些拐来拐去的番邦字。
有时克里瓦在那里写信,她坐在边上看了半晌,探手指着一个字,细声细气问他:“这是不是母大虫的‘虎’字?”
克里瓦抬眉。
芸娘便解释道:“你看这两点,多像女人的胸脯。”
话毕,自己先喘着笑了一场。
克里瓦十分捧场的干笑两声,揣了信步了出去。
芸娘独自坐在克里瓦的房里,自然而然想起殷人离告诉她的任务。
寻虎符,以及从往来书信中寻找朝中细作。
芸娘觉着,这些都离她极遥远。
跟着走一回草原,于她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得那大汗就十分有英雄气概。
世间男子中,如苏陌白这般知根知底的,为了前途,也会拿亲事做交换;如殷人离这般英俊潇洒的,又是个喜欢男色的。
如此看来,她若要用前世的标准去要求世间男子,那反而是她幼稚了。
等她当了那大汗的妻妾,说不定,整个草原上女人的胸脯都归她所有,通通穿上了她卖的胸衣。
她当一回皇商,想一想也是不亏的。
她心里明白,商场上得意,情场上自然要打个折扣。
她就把大汗当她的面首,用得着的时候用一用,用不着的时候,让他去侍候旁的女眷,也显得她乐善好施。
克里瓦的房里十分简陋。
一个桌案,桌案上只有笔墨砚台。
一个土炕,炕上是一床被褥,两个枕头。
芸娘一笑。
这炕上倒是随时做好了鸳鸯缠绵的准备,可惜她是个被“大汗”预定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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