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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拱手,掉头就走。
    “郎君留步!”这次叫停的是陆五娘。
    任九道:“王爷不肯出面,我也是无可奈何,如今时间紧迫,我还须得往别处求人,就不多叨扰了,方才伤了王妃,还请王妃多原宥。”
    得,这里索性就不提元祎炬了。
    “可惜什么?”元祎炬却出声问。
    “王爷想不通可惜什么吗?”任九冷笑一声,“王爷都想不通我可惜什么,先前怎么就答应让我单独面见王爷与王妃呢?”
    元祎炬:……
    元祎炬心里也是怨念的,他之前答应单独见他,不是以为他是随遇安的人嘛:他猜是随遇安曾为郑三效力,如今新君追究,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才使了个紫衣美人前来。
    谁特么知道紫衣美人是个男儿身啊。再说了,他对权位有点念想,这不很正常么。如今谁对那个位置没点念想啊。没念想他元昭熙怎么不早早投了诚,顺便带上他爹他妹子他弟弟?不过再品咂任九这两句话,心里猛地又一跳:他在暗示什么?
    旋即失笑:他能暗示什么。一个寒门出身,最高职位不过是羽林卫副统领——还是元昭熙上任之后提拔上来的小子,他要有这等通天的眼光与本事,怎么这么多年,就混了这么个不上不下?
    且不说如今始平王鞭长莫及,就算他归来,也就投诚与造反两条路。投诚的话,元祎修能信他什么,无非慢慢架空,慢慢熬下去,一条沉船;要是造反,成败还在五五之数,就算成了,皇位是他家三郎的,兵马权势是始平王父子的,有他什么事——当然如果这里卖个好,日后多少分一杯羹。
    不过,和需要他冒的风险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
    元祎炬觉得可笑,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一场同袍的份上,我就不往上报了——戴上你的面纱。”
    却听陆五娘说道:“任郎君什么打算,可否透露一二?”
    “五娘!”元祎炬皱眉道,“这等机密,不是你我该听的。”
    陆五娘看了他一会儿。
    那目光看得元祎炬心里咯噔一响。
    陆五娘道:“我就是想起正始五年,我阿姐出事之后,家里求告无门。”求告无门的苦头,其实元祎炬吃得比陆五娘要多,不过他之后算是翻了身,至少翻过身,陆家却一直到如今还半死不活。
    元祎炬干咳一声:“并非为夫不肯援手,但是如今羽林卫零散,各有家门要顾,就算为夫一时血勇,无人无粮无兵甲,也难成事,何况华阳与世子妃当初破城时候不走,还不知道什么缘故。”
    “是世子妃身子重。”任九道。
    “你看,”元祎炬道,“世子妃当时就身子重,如今那更是……如何出得了城?”
    陆五娘看了一会儿元祎炬,又看了一会儿任九,当初华阳放他们兄妹一马,她心里当然感念,并不至于拿自己的夫君去冒险,但是任九方才的那句话,没有打动元祎炬,却打动了她。
    如今元祎炬在元祎修手下不得志,如果始平王归来,他家三郎得以登基——有始平王拱卫,元祎炬哪里还能生出“万万人之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又正如任九所言,其实始平王府上下对郎君一直都还是不错的。
    如此,也算是从龙之功了。
    即便不成……她小心行事,也不至于受到牵累。
    因微微一笑道:“其实不必羽林卫——郎君有所不知,如今守卫始平王府的,原是我陆家部曲。既是世子妃身子重,连累华阳公主没有出城,想来如今始平王府缺的,不过是粮草与药材。”
    ……
    到酉时末,姜娘通报说宋王来了。昭熙兄妹便知道是时辰到了。昭熙上的宫车,宫车在前,萧阮与嘉语同乘在后。
    暮色霭霭压下来。
    嘉语频频往车外看,萧阮也不管她,自顾自闭目养神。今日的变故,早在他心里演练过七八遍,事后细想,也没有太大的纰漏。元祎修对他自然是忌惮,但是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忌惮的。
    如今就等江淮军的反应了。
    安业这个人多少有些可惜。
    昭熙回到始平王府,一时半会儿也还是动弹不得,便有羽林卫呼应也动弹不得。总要等世子妃坐完月子,方才有动作的可能。到那个时候……恐怕到那个时候,始平王已经回来了。
    他是等不了这么久了。时机不等人。虽然始平王回来,收拾了洛阳之后,未必就不支持他南下,毕竟他们如今关系不一样了。始平王又极疼三娘。然而……然而毕竟他答应过三娘。
    说过的话,总是要算数的——况且始平王的兵是这么好借的么。
    萧阮转头看了嘉语一眼,车里没有灯,她的脸融在暮色里,暮色清得像江水。一群鸟拥着西沉的日头,极喧闹又极幽静。
    嘉语觉察到他的目光,讪讪收回视线:“我也知道十九兄不至于害了我哥哥。”至少目前不至于。
    “你们兄妹情深,你担心是正常的。”萧阮道。
    嘉语“嗯”了一声,心里也还是乱。
    如今她也猜不到元祎修的下一步。倒是知道萧阮多半在谋划要走——几时走?这话却不好问。如果她父亲已经回来,萧阮走不走,都不干她的事了;要是父亲没有回来,他动身南下,她怎么办?
    元祎修会容她回府吗?昭熙眼下能回府是萧阮的面子,他走后,这洛阳城里,她可再没有别的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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