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肃之这才觉得幼弟像个孩子,他笑着言道:“五郎可比你聪慧多了。他三岁识千字,四岁能独自阅览百书,五岁时开始学习古文字,六岁读懂古书,七岁阅尽宗塾书阁里的书。八岁之后,便闲在家中,无所事事。知五郎爱看书,阿耶四处为他寻书。家中书阁大部分书,都是阿耶为五郎寻来的。”
王献之知道王徽之聪明,没想到聪明到这种程度。难怪王徽之以前无所事事,原来是书都已经看完了。觉得日子无趣,才到处寻乐子。
王献之若有所思地说道:“五郎之才,其实可以发挥在另一方面。”
王肃之警惕地问道:“官奴何意?”
王献之摇头,没有回答王肃之,转身往外走。
王肃之开口叫道:“官奴。”
王肃之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谢道韫站在院中。他立马露出笑容,走上前来,柔声问道:“有事寻官奴?”
谢道韫摇头,她开口言道:“寻你。不知王四郎可整理出朝中百官名单?”
王肃之立马答道:“已经整理好了!我拿给你!”
王献之乘车在建康城里转了一圈,然后吩咐仆人驱车前往城外。
出城行了一里地,碰到了军队。
“七郎,是谢中郎!”
谢尚回来了?
王献之从车里出来,被人搀扶着下车,抬头望向朝这边走来的军队。
为首那人身穿青衫,骑在马上,头上未戴金盔。长发高束,用银小冠束起。虽未看清楚对方的五官,却已经能感受到这个人气质超然,飘若清风。
等队伍走近,王献之走到道路中间,弯腰行礼。
谢尚做了个手势,队伍停下来。
他潇洒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王献之的面前。
王献之低着头,没有抬眼打量谢尚。
“谁家小郎君,如此俊美如玉,气质出尘。”
声音珠圆玉润,玲玲悦耳。
谢尚干脆蹲下身子,眉眼含笑地看向王献之。
乍然看到一双含情脉脉,温柔似水,潋滟动人的美眸。王献之怔然。
抬眼打量对方,这才发现对方的嘴唇不似谢安。谢安生了一张仰月唇,不笑的时候,嘴角也上扬。此人朱唇明显,唇峰清晰,若菱形,与深陷的人中相连,使其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他的下巴,还有美人沟。
王献之回神,缓缓开口言道:“足下便是谢中郎。没想到足下之容,竟然与谢叔父有七分相似。”
谢尚意伸出手,将王献之扶起来。眯起眼眸,目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王献之,谢尚语调悠然地言道:“王七郎错矣,安石乃尚之从弟,是他肖尚,而非尚肖他。”
王献之点头:“谢中郎所言甚是。是献之说错了。”
打量谢尚的一身青衫,王献之又望了眼方才谢尚骑的那匹马。
见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眼神闪烁,另有心思。谢尚笑容明朗地问道:“王七郎何所思?”
王献之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询问道:“谢中郎骑马可难受?”
谢尚以为王献之没有见过马,直接伸手将王献之抱起来。
忽然被谢尚抱起来,王献之愣了一下。
谢尚轻轻松松的单手抱着王献之走到马前,直接将王献之放在马上。
跨|坐在马上,王献之感觉有些奇妙。
秋阳落在谢尚的身上,谢尚笑容灿烂宛若花开,眼眸波光潋滟,笑盈盈地望着王献之。“如何?”
王献之点头:“感觉奇妙。”
谢尚忽然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帅气。
王献之特地瞥了眼他的下裳。
谢尚这才发现,王献之压根不是对马好奇,而是对他这个骑马之人好奇!
谢尚将王献之圈在怀里,拉着缰绳,低头看向王献之,挑眉问道:“王七郎有何话,不妨直言。”
王献之低声问道:“中郎将骑马时不觉得难受吗?”
谢尚若有所思。少顷,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低头凑到王献之的耳畔,压低声音回应道:“王七郎真是与众不同,你试试便知。”
王献之淡定地回应道:“献之要去逍遥山庄,与谢中郎不同路。”
“逍遥山庄?在何处?”谢尚声带笑意地询问。
王献之发现,谢尚说话的时候,那双美眸如同缓缓流动的泉水,水波粼粼,潋滟撩人。同样是桃花眼,谢尚的眉眼却比谢安更有风韵。
王献之指了个方向,告诉谢尚:“前方三座山后,便是逍遥山庄。”
谢尚转头吩咐其他人:“汝等先行进城!”
谢尚打马调头,带王献之往逍遥山庄的方向前行。
阿陌见状,立马跑回牛车吩咐仆人跟上。
第一次骑在马背上,王献之感觉有趣极了。笑容粲然明媚,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眸,映着霞光,异常明亮。
谢尚低头,见怀里的小人笑得这么开心,竟然不害怕,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随后,他长啸起来。
一边策马,谢尚一边仰天长啸。
来到这里几年了,王献之第一次觉得如此畅快。他也学谢尚长啸起来。
可怜阿陌,跟仆人一起赶着牛车,牛车慢悠悠地走动,被前面那匹马甩了一大截。最后阿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匹马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两人骑马,长啸着来到逍遥山庄的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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