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婉兮的母亲南氏,最初是为定国公世子所救。
二人情投意合之下,同回京中,结为夫妇,多年恩爱。
直到后来生下婉兮之后,在月子中出门上香,马车落入水中,受了惊扰,落下了疯病——后据季大夫暗下与婉兮言,南氏乃是自求服毒自尽而亡。
婉兮认为,家中人等不愿过多提及母亲,是因母亲的死有些令人忌讳。
可此时,张眉寿却觉得未必有那般简单。
南氏的旧仆,不止医术高超,似乎还极通蛊毒之道。
这在寻常的名门望族中,显然并不常见。
“季大夫,有何不对之处吗?”她收回手,边思忖,边问道。
季大夫摇摇头,心知自己有些唐突了。
可生息蛊乃南家独学,而南家……早已覆灭了。
南家遭受灭顶之灾的那一日,南家世代蛊毒绝学,大半皆落入了那名妖僧之手。
便是如此,其中也并不包括生息蛊。
故而,擅使生息蛊,且兴许尚在人世者,如今似乎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莫非当真还活着?
“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张姑娘口中的那位婶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季大夫尽量掩饰着心中的焦急迫切。
“那婶子姓田,如今并不在京中。”
她如今便是这般与徐氏等人说的,自不会对季大夫口径不一。
“可有回京之日?”季大夫又问。
姓氏只是随口一问,到底她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太多,必是会处处掩人耳目。
“这倒说不准。”张眉寿刻意答得模棱两可。
她有意再多探一探季大夫的态度。
“那张姑娘可知她眼下在何处落脚?”季大夫问罢,又解释道:“季某醉心医道,实是觉得这位娘子妙手回春,颇为不凡——只为一见,长一长见识罢了,并无冒犯之意。”
张眉寿点点头。
“季大夫言重了。只是,我只知她回湘西乡下去了,可具体住处,我却是不知的。”
话罢,她细细打量着季大夫的神情变化。
果然,就见方才掩饰还算巧妙的季大夫眼神巨变。
“张姑娘之意,是说这位娘子乃是湘西人氏?”
张眉寿得了想要的答案,便道:“倒不是,只是她早年嫁去了湘西呢。”
说实话是不可能的。
田氏也未必同她说了实话。
现下,她尚有猜测需要去印证。而在得到明朗的真相之前,她务必要守好眼前的平和不被任何意外打破。
自然也包括意图不明的季大夫。
季大夫微微皱眉。
“……”
他为何有一种想从对方手里薅些消息,却反被对方薅了的感觉?
他竟然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试探并愚弄了。
这一定是错觉吧?
毕竟这位张姑娘,几乎没有可能会知道太多内情,从而这般防备试探。
但也未必——
季大夫想到那颗“药丸”,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
第373章 是何渊源
那生息蛊,当真是旁人所给吗?
还是说……
眼前的小姑娘冷静自若,非寻常闺阁女儿可比,又先后多次帮了定国公府——半点不夸张地说,相比之下,他家二姑娘简直就是个时时被张姑娘护着,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小鸡崽子似得……
咳,他此言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心得而已。
但这姑娘,着实太从容了。
从始至终,他都未能从她的神情与言辞中,察觉到异样。
“季大夫若想见田婶子,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张眉寿语气干脆:“若她来日回京,我必从中引见。”
季大夫心情复杂。
显然,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当中。
但除了依言点头之外,还能怎么办,不然连被动的资格都没有。
“那便多谢张姑娘了。”
“季大夫客气了。”
张眉寿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她这边动静的徐婉兮,回过头道:“季大夫若无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今日季某搅扰了,张姑娘慢走。”
季大夫话罢,看着张眉寿离去的背影,却久久未动。
“蓁蓁,季大夫没有为难你吧?”徐婉兮低声问道。
张眉寿摇头。
非但没有为难,还帮她理出了一些线索。
这些年来,她对田氏的真实来历,一直持有怀疑之心。
因为,田氏懂得与所擅长的,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远远超出了她当初的预想。
湘西之地虽是蛊毒起源之处,可若田氏当真只是寻常人家出身,那未免太过不可思议——假若随便一户人家,都有如此可怕的手段,大靖岂不是早就乱了?
田氏曾说,她当初被当作煞星,为昔日在湘西之地极得民心的大国师所不容,此种说法,她始终亦是半信半疑。
若有可能,她自然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不该探听之事,她从不多事,可田氏与张家有莫大牵扯,她便不得不多上心些。
有备无患,她不想有朝一日,陷入被动的境地。
即便只是她想多了,可求一个安心也是好的。
“那就好,我总觉得季大夫今日怪怪地。”徐婉兮边走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