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前些日子慈水监狱的事也往太子身上一推, 将楚王洗的清清白白, 摘的干干净净。
太子韩霐目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 心下有些感动, 也有些怅然。霍先生把手伸到他的后宫, 说他身为男人, 又是一国太子, 心里没有一点介怀是不可能的。
但霍承纲事事以东宫为先, 以太子为先,以陈家为先的姿态。又让韩霐触动, 他也是想了很久才释然。
左右是个不曾宠幸过的侧妃, 改名换姓赏了霍承纲就是。去掉太子侧妃这个身份, 不就是个美妾吗。
太子韩霐沉吟道:“霍先生多想了。孤再不济,还不至于此。”他手书批文,交给霍承纲。
霍承纲接过一看,是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的条子。
“这……”霍承纲错愕。
太子韩霐笑道:“你不是说你给她取了个名字吗。这次把她放出去,就彻底给她改头换面吧。”
霍承纲还是有些迟滞,神情复杂,似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份厚赏。
太子韩霐呵呵笑了笑,难得见霍承纲关心则乱的时候,他提点道:“我和楚王起争端的人, 三司会审,也得要有命审。”嘴角讽刺一笑。
因太-子-党和楚王党的争端,凡动辄朝纲,那些搅权弄云的大臣,总会息事宁人。
太子和楚王惹不起,秘密处死个犯人,降职个官员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王为了避嫌,窦珉在朝中职位并不高。
霍承纲恍然醒悟,觉得这样再好不过。救不救的出华锦萼两说,窦珉这样的危险人物留在六部,实在让人提防,放心不下。
过了中午,狱卒中开了牢饭。
华锦萼端起碗就吃,左邻右舍的狱伴都新鲜的看着她。
刚进大牢的新人没有不哭天喊地的。这小女孩到好,不哭不闹不喊冤。馊了的牢饭也吃的井井有味。
华锦萼被狱卒押进大牢的时候,两旁的犯人都在吹口哨。
漂亮的女人进了大牢多没有好下场。
华锦萼是以挟持朝廷大臣,杀人未遂的罪名被抓的。京中的狱卒多有心眼,头两天并不招惹华锦萼。等上头把事情定下来后。才是华锦萼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这种事他们做多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直接处死了多可惜。
就算不玩了,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银子放牢犯过来嫖。再不济,最后倒手卖给私-娼-窑-子,也是一大笔银子。
府衙狱卒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看着华锦萼的目光,都有几分看自己所有物的意思。
华锦萼被他看烦了,吃完馊了的牢饭。啪的一摔碗,抓起一把碎瓷渣,倏地扎进他的左眼。
狱头‘嗷’的惨叫一声呼痛,眼球扎满碎瓷,鲜血留了半脸。已然瞎了。“你你你你,你这个女人!!!”
华锦萼抬头认真道:“我很心慈手软了。我答应了一个人不再杀人,不再伤人。你该庆幸你运气好。”
虽然她这次伤人了,但霍先生说她可以保护自己。他不会生她的气。
狱头拿鞭子狠狠空甩了牢笼几下,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瞧!”捂着血淋淋的左眼,东碰西撞,在犯人们的一片笑声中狼狈的离开。
华锦萼无所畏惧,还能怎样呢。
她望着狭小高高的窗子,明亮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华锦萼心里忽然有点后悔,霍承纲走时没有告诉他,她早就不生她的气了。
虽然他强迫了她,但她也很快活。而且那晚她睡的很安心,很踏实。
哪怕当时不愿意承认,但华锦萼心底一直莫名的信任着霍承纲。觉得他会应付好一切,心无防备的熟睡。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两个贴身宫女忽然闯进来怎么办,这样的小事。
流孤堂的一位姑姑说,男人在床-事间是最难隐藏本性的。温柔的,斯文的,粗暴的……在欲-望和本能面前都是难以隐藏的。
若男人在床底间对你好,那就是真的对你好。真的心疼你。
床下的千言万语都不用信。男人就是用花言巧语哄女人上-床,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霍承纲床第间算不上温柔,但他很克制。哪怕是惩罚她,气她,怨恨她,他也只是冷冰冰着一张脸,动作和风细雨的推进。
华锦萼无助的想,她要是死了。怎么样才能告诉霍先生,她原谅他了。
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想到流孤堂,华锦萼打了个哆嗦。
算了,下辈子告诉他吧。
*
华锦萼下午吃了发馊的牢饭,晚上有些拉肚子。
她有些发愁,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她在东宫养尊处优不到两年,算上在雲州华家的日子,也不到三年。就开始不习惯吃粗茶淡饭了。
华锦萼摊开双掌,看着自己的手心。这样可不行啊,她身无长技,以后可供不起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
正这么想着,两队官兵迎着一行人进来,华锦萼听见沉重的脚步身,一步步靠近。
前面的犯人看见了来人身上的官服,个个低呼。
华锦萼舌底含着的薄胎瓷微动,一个师爷上前来,手里捏着刑部的调任书。她看见纸背的纹路,舌头一压。
嘴里咸腥的铁锈味漫出。
“吐出来!”
在她进一步伤害自己前。一道男声厉声呵斥道,熟悉的嗓音……华锦萼霍的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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