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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绣嬷嬷忙是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皇上折煞老奴了。”
    她从食盒里拿出青瓷药碗,端端正正地摆在桌案上温声道:“皇上趁热喝吧。”
    陆时鄞点点头,伸出手捧起碗。
    卞绣嬷嬷余光悄悄地看着陆时鄞,他将碗边靠在唇上眼见着要喝下去,下一秒却是又移开了,“有些凉了。”
    卞绣嬷嬷忙是请罪:“这药刚从炉上拿下来,奴婢便端来了,路上紧赶慢赶地却还是让药凉了,奴婢做事不当还请皇上降罪。”
    陆时鄞将药碗放下,吩咐一旁的太监道:“将药拿去热下吧。”
    他转过头看着卞绣嬷嬷,温声说道:“怎么会是嬷嬷的错?外头天寒地冻,药送来自然是凉了。往后不如让母后直接将药方给了太监,让人在养心殿的小厨房熬便是了。”
    卞绣嬷嬷回道:“皇上身体孱弱,已是让太后娘娘揪心不已,常念叨着自己为人母亲竟是未能好好照顾好皇上,若是这煎药之事都无法让她亲自来的话,恐怕太后娘娘要伤心得连觉都睡不着了,还请皇上体恤娘娘的慈母仁心。”
    陆时鄞心中冷笑,若是心中无鬼,又怎么会不敢将药方交出来。
    卞绣嬷嬷低着头,却是没有瞧见陆时鄞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冷光,不过那也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恢复如常:“既是母后坚持,那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下嗓子,“待药来了朕便喝下,绝不负母后的心意,嬷嬷可以暂且回去了。”
    卞绣嬷嬷想留下来看着陆时鄞喝完再走,可却是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再者这养心殿热得跟火炉一般,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她的背后已经被汗氤湿了一片。
    陆时鄞瞧着卞绣嬷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温和的笑意顿时全无,他站起身来随意将身上狐裘扔至一边,又让梁缙熄灭了大半的地龙。
    陆时鄞绕至屏风后头,太监赵西忙是跟了上去伺候换衣服。
    隔着一个双龙戏珠屏风,梁缙轻声汇报着各方收集的消息,待讲到沈初黛时陆时鄞正好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
    陆时鄞微捋了下袖口,冷厉的眸光中是深不可测,“你说她让人将那院子给烧了?”
    听见梁缙回了一声“是”,陆时鄞的眸微微闪着光彩:“果然聪慧果敢。”
    “不过……”梁缙有些尴尬,“沈小姐派人在淮阴侯府门口蹲守,似乎是怀疑上了您,往后您的出行恐怕要更加谨慎了。”
    陆时鄞俊脸微僵,半晌过后恨恨地道:“朕收回方才那句话。”
    第7章 第七回
    第二日一早忠国公下朝回了府,便让人来沈初黛院子里传话,到书房一叙。
    沈初黛原以为父亲找她是因为小世子失踪之事,谁曾想一到书房,父亲将奏折递交在她指尖叹了一声:“看看吧。”
    那折子正是父亲为她请病的折子,可这折子被新帝打了回来,上头用红色朱批写了几句话。
    大体意思是新帝愿为她推迟选秀的时间。
    沈初黛眉头一凝,怎么会这样?
    上一世父亲递交折时一切顺利,到了这世新帝竟是将这奏折打了下来。
    她心中猜测着,难道是因为沈家救了小世子,与南平王交好,让新帝更加看重沈家,不愿错过与沈家结姻亲的机会?
    无论是什么原因,新帝将奏折打下来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彼时这奏折捧在手心里宛若一块热气腾腾的碳,烧得她手疼。
    忠国公道:“皇上都这般说了,我便只能道只是小病不必推迟选秀时间。”
    似乎看出她的忧愁,“阿黛,我知晓你一心想回边境,你若一心不想入宫,我便向上禀报你病故的消息,在偷偷送你回边境,到时候……”
    “父亲。”沈初黛突然出声,“我愿意去选秀。”
    事关欺君,她实在无法让沈家冒这个险。
    沈初黛放下奏折提及另一件事,她将昨日的情形说了又问道:“您可知晓耳后有疤痕的男人?”
    她生怕不够详尽,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疤痕的地方与形状。
    她原本以为那男人只与刺杀案有关,没成想现如今竟是与这炼药案也有关联,且两案皆是为谋害新帝而起,想是关联甚大。
    这人一日不除,新帝的安危便难以保证,还是尽快找出来才是。
    忠国公听及此言,沉思了下方道:“未曾,不过这疤痕长在耳后,刚好是铜钱大小,又想谋害新帝,倒是有些微妙。”
    “微妙?怎么说?”
    忠国公回答道:“流放犯人皆会耳后刺字,他疤痕的地方刚好就是刺字的地方。”
    沈初黛一愣,想起魏思双说并不认识耳后有疤的男子,可那男子分明是与她有情,不若也不会痴痴跑去她墓前殉情。
    那只能说明魏思双并未见过那男子耳后有疤时的样子。
    四个月前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所有流放犯人也皆数召回,若那男子也是其中一员,回京这般久必定会见上情人一面。
    这只能说明一点……
    沈初黛突然开口问道:“父亲,新帝登基后可曾流放过犯人?”
    新帝登基后还真有那么一个案子。
    御史大人邱政当朝参摄政王八大罪状,被新帝当场驳回,还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其余家人皆以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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