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潋本在轻拍着玥儿的背安慰她,闻言却突然愣住了,她抬头看着福安。怔了许久,她这才垂头咬着唇瓣,心中如同针刺般阵痛。话到嘴边又觉苦涩,她低声道:“她...又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福安轻叹了口气:“殿下到底是心善的,有些事她怎么也放不下,任我们如何劝解也没用。当年庆州城死伤的无辜百姓太多了,那么多条人命都压在殿下身上。她夜夜梦见那些百姓的冤魂来索命,如何安睡的了。”
心像是揪成了一团似的又疼又酸,当年的事夏秋潋早就放下了。却不想燕挽亭却一直背负着,怎么也放不了。她垂下的眸中闪烁着一丝泪光,叹然道:“她怎么这么傻,她本就是为了燕国为了燕国的百姓,那些冤死的无辜之人若是知道了她的用心,又如何会怪罪她呢?”
福安惆怅道:“话虽如此,可殿下心中放不下,任我们怎么说也没用。”
夏秋潋看着福安,面上神情却有些恍惚:“好在她现在,似乎已经看开了许多。”
在燕挽亭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她却不在,反倒是跟着曹轶东奔西走的游历。上一世这一世燕挽亭对她的情意,她丝毫没有回报。夏秋潋只觉得自己欠燕挽亭实在是太多了,她放任燕挽亭痛苦了那么久不闻不问,如今来了也不过是勾起那些往事,再让她痛苦一番。
福安并未发现夏秋潋的异样,她点点头,想起现在燕挽亭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夏秋潋又来了,似乎一切都有了转机,她便放松了一些,笑道:“不过好在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当今圣上也勤勉爱民。殿下也慢慢走出来了,至少现在还能笑一笑。以前阿,她总是将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头,关上门窗一言不发的坐着发呆。”
短短两年似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就连曾经孩子气的福安也已经成熟了许多。和夏秋潋短暂交谈后,福安便离开了。
两人交谈时,玥儿不知何时又睡着了,夏秋潋便将她放在床榻上盖上了锦被,而后一人站在门外的廊下,默默的看着亭外那一片清澈的湖水,心中波澜四起。
一大早起身,还未换上衣裳,阿素就撅着嘴敲门进来了,手上捧着托盘里面放着几个玉瓷碗,很是不情愿的禀告道:“殿下,这是夏姑娘一大早送来的,说是多谢殿下收留,亲手熬的粥做的小菜给殿下品尝。”
燕挽亭抓着衣裳的手顿了顿,薄唇微张却又并未开口,夏秋潋。一旁的阿素见状急忙道:“我就跟她说殿下才不要吃她的粥,殿下不喜欢我这就给她还回去,给她自己吃去。”
说完便一喜作势要走,待她都快走到门口了,燕挽亭却突然叫住了她:“放下吧。”
阿素不情愿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气鼓鼓的又走回来了,把粥往桌上重重放下,俨然是一副极度不满的态度。
燕挽亭瞥了她一眼,也没动怒只是淡淡道:“我要洗漱了,叫人将温水送来。”
阿素脸色一变,踌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夏姑娘就在外头端着水等着。”
“她这么...何意?”燕挽亭愣住了。
本想着燕挽亭拒绝夏秋潋的粥,然后好出门将夏秋潋赶走的阿素,闷闷道:“她说,为了报答殿下收留之恩,来亲自侍奉殿下洗漱穿衣。”
什么报恩,这等荒唐的理由别说燕挽亭就是阿素也知道分明就是个借口。燕挽亭沉吟了片刻,开口吩咐道:“叫她进来。”
“殿下收了粥就算给她面子了,还真要她侍奉洗漱穿衣?”阿素闻言很是不满,她跺了跺脚一脸的愤恨,咬牙道:“奴婢觉得她粉明就是想要勾引殿下,这狐狸精。”
燕挽亭默默听着,见阿素叫夏秋潋狐狸精她这才皱了眉头,加重了语气斥责道:“阿素,休得无礼。”
谁知这话一出,向来对燕挽亭的话奉若旨意的阿素,却突然红了眼。她带着哭腔对着燕挽亭吼道:“殿下就知道向着她,不如就让她替了阿素的位置侍奉殿下好了。”
说罢还瞪了燕挽亭一眼,然后哭着跑了出去,跑的急还险些被门槛绊倒。燕挽亭站在床榻边,看着阿素负气跑了,也不恼她的无礼,心中反倒有些惆怅。
阿素这是担心她又会被夏秋潋伤了心,这才极力阻止她和夏秋潋再有牵连。只是她却不知道,若是她真的不再和夏秋潋再相见,恐怕这一世心中也有遗憾。
有些事还是彻彻底底的了结了好。
夏秋潋在院子外等了许久,手中铜盆里的水凉了几回换了几回,这才等到了阿素出来。
“阿素姑娘。”见她的手空了,夏秋潋心中有些欢喜,可下一秒又有些愣住了,阿素眼睛红红的跑来,瞪了她一眼,凶巴巴粗声粗气道:“殿下叫你进去。”
说完便捂住了眼睛背对着燕挽亭站在院子外,夏秋潋抿了抿唇欲开口,却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同样知道忠心护主的阿素为何为那么讨厌她,可心中有愧的她,就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短暂的沉默后,她轻声道:“我知阿素姑娘是如何想的,可我并无伤殿下之心。”
阿素没理会她,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眼看着手中铜盆中的温水又凉了一些,夏秋潋只得先走进院子。
身后的人已经走远了,阿素轻哼一声,不满啐了一声道:“狐狸精。”
“你说谁狐狸精?”一声熟悉的轻笑声传来,阿素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看着几步外一身红裙清丽夺目的叶昭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