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瞪大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般的看着书玙,她的嘴唇有些哆嗦,也说不出话来,书玙的这些话简直让她无法理解,什么叫做他为什么要后悔,他自己都承认自己错了 ,为什么他还坚持着他那荒唐的想法,甚至于,为了表示对她的歉疚,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太子、太子殿下对你情深意重,你怎么能——”青荷的语调有些发飘,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卓书玙的心思难猜,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过,卓书玙的心思竟然还会这么的莫名和荒唐!
正是因为看不懂书玙的心思,青荷和杨靖泽在被书玙下药设计之前,完全都没有想到过书玙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子杨靖泽对卓书玙的喜爱之情,在九皇子府里的时候,他们这些九皇子殿□边心腹的人眼中,简直是众人皆知,书玙的受宠程度,更是令人侧目。
甚至于,太子殿下在大婚之夜,都能够抛下新房里的太子妃,转身去睡书房只为了陪着卓书玙。
再然后,卓书玙径自回家有一月的时间,当时,青荷以为卓书玙是因为杨靖泽迎娶了赵令颐进门所以心中惶恐才避之唯恐不及,等到一个月后,书玙和杨靖泽之间,再度恢复往日相处时的温和亲密,青荷当时心中还在想着,九皇子殿下对卓公子果真是用了心了,这般用情至深,哪曾想,卓书玙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太子殿下对我情深意重?”书玙闻言,不禁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他有些慵懒的单手托着下巴半倚在桌子上,笑得腰都弯了,“那我还真得谢谢他了。”
书玙脸上的笑容一片明媚温柔,淡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哀戚之色。明明是轻柔悦耳的笑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让人有些想哭……
青荷刚刚忿忿不平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于书玙的反应,她依然是万分不解,她始终不明白,明明太子殿下对卓书玙已经那么关心备至,每日每夜几乎形影不离了,为什么卓书玙还会一点都不领情,甚至于眼睛里只剩下冰冷和苦涩。
“卓公子,”青荷皱眉,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待你用情至深,就是太子妃都不能比及,你和殿下又是幼时相识,殿下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
书玙笑着摇摇头微微挑眉,“怎么,替太子殿下鸣不平了?尤其是在我下药算计过你和他之后,需要我对他的不杀之恩和一如既往的宠爱感恩戴德么?”书玙微微停顿了一下,语含讽刺意味的哂笑道:“还有,太子妃怎么了,简直可笑,我为什么要跟她比?”
对于书玙这种言论,青荷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睁大眼睛瞪着书玙,仿佛在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书玙看着青荷不赞同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的微微一叹。所有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古旧世界里,全都被看做大逆不道。就因为杨靖泽是太子,所以,他所做的那些事,在众人看来,都没有任何错处。就算是让书玙自己说,他都没法证明,杨靖泽错了,可是,明明是杨靖泽先背叛了他……
杨靖泽和赵令颐的婚事,他早就知晓,当时就应该放手的,可惜,因为不舍,因为奢望,他一直等到了最后,方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不过,失恋而已,伤心难过一阵也就算了,难不成还用这点破事折磨自己缅怀一生不成?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爱上过几个人渣呢……
最可笑的时候,明明是先背叛了的杨靖泽,他凭什么在娶了赵令颐、甚至于赵令颐都有了身孕之后,还能抱着他说“我爱你”,背叛之后还自以为情深意重的爱,到底是在侮辱谁?
书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放下手中一滴未碰的茶杯,轻声柔和的对依然微微蹙着眉的青荷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青荷,对不起……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和你道歉,我自认我做出那种事情,简直就是个人渣,你也不需要原谅我,作为被我害了的一个无辜女孩子而言,你永远不需要原谅害了你的那个人,我不配。”
青荷有些呆呆的望着站起身一脸认真无比郑重的说话的书玙,手指下意识的握紧。
书玙垂下眼睛,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笑,最后低声说了一句:“至于太子殿下?现在再说爱不爱的,他没资格。被我设计下药,他活该……”
青荷猛地站起身来,嘴唇抖了抖,想要说点什么。
书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连那柄他来时撑着的油纸伞也没拿,书玙直接大步走出了屋子,顶着春回三月的微微细雨,渐渐远去的素色身影被细雨淋湿,单薄而模糊。
青荷恍然间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落了泪,她忙不迭的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神色间,有些错愕不解,还有些莫名的无奈。
书玙在春日里的微微细雨中,不慌不忙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虽然已经开春,可是三月毕竟气温还有些凉。
春雨虽如牛毛般柔和,落在身上半点不显,但这润物无声的雨丝却极是细密,不一会儿,书玙身上素色的衣物,便被打湿了。
之前还不觉得,等到身上的衣服被湿透了之后,书玙才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寒陡峭。被冻得唇色发白的书玙依然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就像有些氤氲开来的水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