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乾正在院子里等消息,听得外面的喊声,等不及站起来往外跑。
不一会儿,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就进来了。
“尤掌柜,”那人气还没喘匀,就已迫不及待地交代起来,“今日金闵去官府,在官府门口让老百姓给砸了!”
尤乾一惊:“真的?”
“真的!”那人道,“他们被砸得头破血流,老百姓都喊着让他们滚出去呢!”
尤乾想到金闵他们狼狈的样子,顿时既同情,又幸灾乐祸。先前金闵他们威胁关中商贾不许和蜀商合作,现在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尤乾又问道:“那他们今日进官府去谈了吗?”
打探消息的人连连点头:“进去了。他们进了官府,跟费府尹大吵一架,费府尹不肯妥协,金闵他们当场甩脸走了!现在费府尹已经下了命令,让军队加紧训练,所有官员都做好迎战的准备。”
尤乾不由啧啧摇头。朱瑙想出的这招的确有些狠,然则如今群雄逐鹿,心慈手软可不能成为立身之本。一旦费岑与谢无疾开战,关中大乱,就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了。
尤乾不知朱瑙还准备了多少后手等着,忙招来负责传信的人,吩咐道:“去找小秦,把今日的消息都汇报给东家,请他指示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传信的人得了命令,即刻出门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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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疾带着午聪走进茶馆,只见茶馆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茶馆内的伙计迎出来:“两位客官,要雅间还是堂里坐?”
午聪看向谢无疾。谢无疾并未回答,目光在闹哄哄的大堂里梭巡。
伙计见他们没有要上楼的意思,忙道:“现在客人多,堂里没空桌了。两位客官要是想在堂里坐,愿意跟人拼桌么?”
谢无疾仍在扫视。少顷,他的目光在某处停下。午聪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清秀面善的年轻人,一个是身形高挑的少年,不是他们上此遇到的人又是谁?
其实出来之前午聪已经猜到谢无疾的来意。这世道人才难寻,读书之人本就不多,即使儒生亦多木讷浅薄之辈。偶尔遇上一个明事理的,若就这样错过了,难免会觉得遗憾。既然他们都要走了,若能将此人招揽回去,也不算白来一趟京兆府。
他们也只是试试运气,没想到竟真遇到了。午聪心想:看来他们与那年轻人之间倒是有些缘分的。
果不其然,谢无疾望着那桌的方向道:“我想坐那桌。”
伙计忙道:“好嘞,客官稍等,我先去问问。”
不一会儿,伙计回来了:“那桌客人说没问题,两位客官过去坐吧。”
谢无疾与午聪便大步朝着那桌走去。
茶馆生意一向热闹,拼桌拼座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很多人到茶馆喝茶就是冲着结交朋友来的。拼桌的事谁也不会觉得生分。
谢无疾和午聪刚入座,还没想好说什么,那年轻人倒是十分友善地先开了口:“两位兄台瞧着面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午聪忙道:“前几日我们曾来这里喝茶,当时两位兄弟就坐在不远处,我们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二位还记得吗?”一面说,一面指了指上次他们坐的位置。
年轻人想了想,笑眯眯道:“记得,记得。”
午聪亦跟着笑起来。凭谢无疾的相貌,让人看过即忘还真是不容易。他套近乎道:“今日能再碰上,看来我们几个颇有缘分。”
少顷,茶馆伙计将谢无疾和午聪点的茶水点心送了上来。
午聪忙将点心推到桌子中间,示意众人一起分吃。他问道:“不知二位兄弟如何称呼?”
年轻人和善地答道:“我姓贾,双名一珍。”
少年话很少,这时候也答道:“我叫程十八。”
午聪的目光在贾一珍和程十八之间打了个来回。其实看两人穿着打扮也看得出,这贾一珍恐怕是个富户子弟,程十八大抵是他的书童或侍卫。
对方已报上姓名,午聪也忙自我介绍:“我叫阿聪,这位是我的兄长。”他不便替谢无疾报上名字,便将目光投向谢无疾。
谢无疾脸上无甚表情,目光却直白地落在那位名叫贾一珍的年轻人身上,缓声道:“敝姓吴。单名一悔字。”
午聪一愣。
那贾一珍也是微怔了怔,问道:“不知是哪个‘悔’字?”又想起上回自己说的话,好奇道,“难道是‘大义之下,难免有晦’的晦?”
谢无疾道:“不。是行事无悔的悔。”
贾一珍了然,神色玩味地笑道:“哦~”
谢无疾已准备离开京兆府,连马都已备好了,这时候也懒得再拖沓周旋。他没绕任何弯子,直接切入话题:“不知贾兄那句话该作何解?”
“哪一句?”贾一珍问道,“‘大义之下,难免有晦’?”
谢无疾颔首。
贾一珍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不疾不徐道:“其实我不认得谢将军,不清楚他为人如何,更不知道他性情如何。我这人满口胡话,若与兄台见解不同,兄台不必放在心上。”
谢无疾凝眉。
午聪见贾一珍不肯说,便知道他心有顾忌。如今人人都知道城中有谢无疾派来的使者,上回那桌人也是因为忌讳这个话说到一半就跑了。于是他忙打起圆场:“贾兄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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