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嚣张跋扈,我自然是看不惯了,就想借五弟的手教训教训他,但你也知道,五弟肯定会对他手下留情,我就使了一点花招,让他输了。”
“那你可知道,酉时夜里我出了宫门,在路上听到他二人正对人吩咐说要杀你。”
萧魏升将梁景湛背上的药膏用指尖轻轻抹开,时刻看着铜镜,注意着梁景湛的神情变化,“你要是想要命的话,这几日还是别出去了。等他们气消了,兴许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梁景湛眸子黯淡,冷笑了一声:“依他们二人的性子来看,萧兄觉得可能吗?”
萧魏升一时没有话说,算是默认了。
“那该如何是好?”萧魏升语气急切,仿佛面临困境的人是他。
梁景湛语气如夜色的水波一般平静:“我自有对策。”
其实对策什么的他还真没想过,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而已。
“对了,你的婚期是不是快到了?”梁景湛回想着上一世萧魏升的婚事定在了八月,眼下离他的婚事只剩了一个月。
“对啊。”梁景湛看到镜里的萧魏升垂头丧气,眉间阴沉一笼面容,显然心有顾虑,“父亲已暗暗置办起大婚所需的东西来,成亲之后啊就有人看着了。”
“那……你认为林太尉,你日后的岳父大人此人如何?”梁景湛拿起放在他面前的玉露丸,似是不经心一问。
“林太尉是开国功臣,朝堂诸多大臣对林太尉抱有仰慕崇敬之心,里里外外也都说林太尉是位不可多得的忠臣。”萧魏升脸上的愁苦才稍稍缓了缓。
梁景湛眼眸幽暗,望着铜镜里的这位友人,微不可查地叹气:“那你可清楚林家为何要与你们萧家结成这门亲事?”
萧魏升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药膏:“这个倒没仔细想过,我的亲事全由萧姑姑与家父做主,他们说好,那就是好。”
“请帖准备好了么?”梁景湛穿上里衣,将头发拨到身后,往榻上走去。
萧魏升跟在他身后,也往榻边走:“准备好了,父亲前段日子特意告诉我,新上任后一定要多去傅府和几个名门世家走动走动,这前几日此试都没有空暇,我便打算过几日再登门叨扰,顺便带上请柬。”
“不怕他把你赶出来?”
傅府。
傅晏宁的府上,可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第8章
“东西放了?”
烛火下主人还没褪掉紫色官服,面上一副倦容,正阖着眼坐在中堂上的主坐,茶雾袅袅萦绕周身,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身在傅府,还真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明明是个少年,这语气行事方式却颇为老成,倒像朝里顽固不化的佞臣,这副好皮囊终是与他固执的性子有些许违和。
“放了。夜深露重,小书扶公子去歇息。”
他走的时候茶是热腾腾地,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凉了,如今这茶水看着滚烫,应是换过了,看样子主人是在一直等着他回来。
跟了主子这么久,他知道主子一向最讨厌不学无术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要数在这朝中,最符合的就是容王殿下了,之前主子对他当真是深恶痛绝,还亲自派人整日看着容王,抓他的把柄,以便每日夜里有弹劾的料子可写。
可最近,主子可变得越发奇怪了,出口一个容王闭口一个容王,听得令人生厌。
“他可已就寝?”
看到主子站起来,小书忙到跟前笼了笼主子的衣衫,一贴近就有一股淡淡的丁香入鼻。
“没有,起初小书看被子高高的,是以为他已睡了,趴在窗口看了没几会,容王就出现在小人面前了。”小书到后面从钩子上取下挂着的灯笼,低头小心用火点亮白纸灯笼。
“那他没问你什么吧?”
饶是他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主人紧张了起来。
“没问什么,公子放心,小书并未没暴露身份。”小书连忙解释,提着灯笼走在主人身旁。
“那这几日,你可有查到容王喜食什么?”
两人正穿过长廊,夜里灯笼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来。
有几个窝在草里的虫子受到惊扰,叫得更响了。
“?”小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傅晏宁眼睛不自觉眨了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自己解释道:“这些日子里,我听说有人专门抢山民们辛辛苦苦捕来的野食,吃过之后上吐下泻,面目赤肿,身染温病久咳不去。”
“噢……”小书连着点头恍然大悟,“公子是想从容王的饮食下手,让他吃点苦头。”
傅晏宁沉默片刻,终是颔首:“不错。”
小书又有些丧气:“可惜那容王不怎么吃野食。”
烛火下,傅晏宁眼里有光跃动,“那……容王喜欢什么?”
小书锤着脑袋想了想:“容王喜欢甜点,尤以徐氏芙蓉香糕为甚。”
傅晏宁一只手负在身后,嘴里重复着:“芙蓉香糕啊……”他放慢了脚步,在心里细细琢磨着。
清晨,天还没亮,梁景湛没怎么睡好,早早就送走了萧魏升。
回到殿里,本想再睡会回笼觉的,到底翻来覆去没睡着。
梁景湛平躺在榻上,嘴里吹了三声短哨。
哨音刚落,面前就跳出来一个黑衣人,脸上带着铁面具,面具上画着狰狞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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