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朕知道了。”天和帝朝进来的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公公出去后,天和帝身子后仰在椅背上:“朕也是在担心三郎的安危,还望三郎勿怪。”
“儿子知道父亲是为了我着想。”梁景湛低着眼看着面前的木桌,思索了一番道,“父亲,小川侯偷运私盐的事,儿子从他口中听出,似乎还有其他党羽与他暗中联合。”
天和帝深陷的眼眸望着手边的几本奏折,深深长叹:“朕也想到了,运送私盐要经过数道关卡,靠他一个人完成不了,朕也正准备差人去查,小川侯那边还有没有透露其他的线索?”
“没了。儿子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这次,三郎可帮了朕大忙。”天和帝看着他,心里得以慰藉,“如今他进了府牢,朕会让萧大尹对他严加看管,从他口中探得更多消息。”
殿外急匆匆走来一个公公,脚步声轻得听不见,梁景湛只听到了他尖细的声音:“圣人,殿外柳驸马爷求见。”
柳驸马。
他应该才从京兆府出来,来这里做什么?
天和帝扔下了手中的折子,方才面对梁景湛时的和颜悦色不复存在:“让他进来。”
“喳。”公公弯着脖子出去了,脚步声比来时还要轻,但脚下动作却快。
不一会儿,梁景湛听到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带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在一片沉寂中,动静可算不小。
柳驸马刚走到天和帝面前就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脸上皆是急色,发丝都被流下来的汗打湿,贴在脸上。
梁景湛转头,见柳驸马看见他后,面目狰狞了起来,眼里闪过凶恶,但很快他又埋下头去,跪在了地上,上下唇不住颤动,要说的话似乎一直说不出来。
天和帝冷眼旁观:“你来做什么?小川侯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过来求朕饶了他吗?”
柳驸马脑袋磕在地上,又慢慢抬起,指着梁景湛:“家弟被容王打死了!”
天和帝面色又是一变,看向梁景湛。
翌日天一亮,梁景湛就和柳驸马去了京兆府。
他再见到小川侯时,后者已经躺在了牢房里的草席上,小川侯被一张白布盖着面目,肚子上出现了斑斑血迹。
梁景湛揭开白布,入眼是一张唇色发紫面部僵硬的脸。
明显是中毒。
可柳驸马说是因为受了刑,才导致了小川侯的死。
萧魏升在他身边蹲下,梁景湛问他:“知道何时死的吗?”
萧魏升看着小川侯白囚衣上的血迹,不假思索:“昨晚你刚离开刑房没多久。”顿了一会,他又语气果断道,“我知道不是你。”
梁景湛从小川侯身上收回眼光,匆匆看了他一眼,于疲倦中生出一抹笑:“谢谢言济信我。”
“昨晚我离开之后,柳驸马不是进去了吗?”梁景湛沉吟片刻,思量了一阵又问,“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言济可否告诉我?”
萧魏升看着他,又是长吁短叹,忧虑压在眉间就如雪压山松:“你走后,柳驸马确实去了刑房看望小川侯,也扶着他到了牢房说了些话。”
“当柳驸马再从牢房出来时,我听狱卒说小川侯似乎奄奄一息了,那时我还不信,等到柳驸马出去后,我听说人还活着,就只是身上伤了一大片。”
萧魏升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惊讶,眉毛都扭了一下:“那时我还真不敢信你把人打成那个样子。”
“但没过多久,柳驸马又折回来了,说有句话忘了告诉小川侯,要亲自去找小川侯,也就是在那时,我带着柳驸马去见小川侯时,看到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柳驸马立即接过话:“昨晚容王在刑房对家弟用了重刑,从刑房出来后,我弟弟就死了,怎么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滥用私刑!”
他大声嘶吼着,声音回荡在牢房,手指指着梁景湛,上下晃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梁景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怀疑白闻。
白闻下手的轻重如何,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但萧魏升性子不像他那样,柳驸马说完话,萧魏升的一拳就砸在了地上,拳头用足了力气,像是拳头下打的是柳驸马本人。
柳驸马收了手指:“你……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本侯会因此屈从于你的武力。”
萧魏升的声音含着威慑:“容王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柳驸马现在是在我的牢房里,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好。”
“这事我看你也有责,狼狈为奸助纣为虐,你不帮他说话还能帮谁说话?”驸马涨红着脸怒声质问道。
萧魏升性子急,梁景湛听他方才说话的语气多少是已经动了怒。
怕他再说下去会彻底生气,梁景湛赶忙在萧魏升前开口,对柳驸马道:
“我是动刑了,这事与萧大尹没有关系,小川侯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只要我能证明小川侯身上的致命伤不是我做的,柳驸马就会信我?”
“要是你真能有证据表明杀我弟弟的人不是你,那我当然肯还你一个清白。”
“可是要是证明不了,那你就是杀我弟弟的真凶,或许还暗中与我弟弟有过勾结,怕自己的暴露,所以杀人灭口!”柳驸马指着他,声音又高涨了几分。
梁景湛失笑:“柳驸马真会想,什么事都和我扯得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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