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盅放至桌面发出一阵轻响,晋逸沉默半晌,道:“我问过。”
“哦?”楚怀珝闻言挑挑眉,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心道这可不向晋左相的作风。
对于朝堂之外的事,晋逸一向提不起兴趣,别说查,就是问也懒得问。
这也是他身边除了天骑卫,在没有其他多余人手的原因。
“那你问出了什么?”楚怀珝突然来了兴趣。
“他只说他叫闫佩羽。”
“闫佩羽?” 楚怀珝握着墨扇的手一顿:“三更殿殿主,血阎罗闫佩羽……你捡到的这个人来头可是不小。”
“血阎罗?”晋逸微微蹙眉,“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还亲自见识了他的破魂针,”楚怀珝无奈苦笑。
晋逸一怔,抬头望向楚怀珝:“他要杀你?”
“至少有人想要杀我。”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屋外打斗声扔在继续,红影退,黑影攻,枝头翠叶落了一地,竟添了几分美感。
“怀珝,”晋逸突然开口道:“你刚刚说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楚怀珝支着头想了想,“那时我在通州,现在算起来应该有两旬了吧。”
晋逸闻言神色未变,身体却放松了不少,他靠上椅背,淡淡道:“不是他。”
“他一月前便在我府内养伤,你说的人一定不是他。”
“我知道。”楚怀珝轻笑一声:“血阎罗若要杀人,断没有失手便逃的道理。”
红影几乎掌握这整场拼斗的节奏,楚怀珝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站起身来,他以墨扇敲敲手心,喃喃道:“闫佩羽……重伤……”
楚怀珝垂下眸,眼底有微光闪动。
单凭血阎罗的功夫,江湖中能伤他的人简直屈指可数。有人不仅伤得了闫佩羽,还顺势夺了他的贴身暗器,妄想在通州想借他之名除掉自己……
那个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这就对了。
举步来到窗前,正巧看到闫佩羽挣脱了银丝的束缚,楚怀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下目光。
“你究竟是谁?”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似乎对顾檀的招式十分熟悉。
对,就是熟悉,从他的反应来看,这种熟悉分明不是假的。
楚怀珝皱了皱眉,一个答案隐约浮现在脑海,却又不是特别清晰。
若真是他,那顾檀……
心中担忧越来越甚,楚怀珝抿了抿唇,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
窗外翠叶沙沙,红色发带沿窗口飞至毡上,楚怀珝眸色微动,只见闫佩羽出手入电,身形一晃就来到那层层红绸之前。
没有杀意。
杀手没有必杀的决心,他的招数便失了一般以上的威力,何况他对上的人还是专门擅长以柔克刚的顾檀。
他一定不会是顾檀的对手,这点楚怀珝完全肯定。
只是……
“闫佩羽……” 楚怀珝站在窗前低喃道。
他到底想试探出什么呢?
自楚怀珝说出通州一事后,晋逸便陷入了沉默,他抿唇盯着茶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只见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一张洁白如新的信纸,信纸的角落绘着一个漂亮的羽毛,那形状与破魂针针顶一模一样。
“你看看这个。”
晋逸的动作拖回了楚怀珝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转头好奇道:“这个是……”
将信纸放至桌上,晋逸轻击桌面,平静道:“昨晚从闫佩羽身上掉出的信。”
就如楚怀珝所说,这些事牵连甚广。重伤闫佩羽的人与此事有没有关系,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谁也不敢下口说什么。
但晋逸知道,闫佩羽一直在找那个人。
他本来不想插手此事,但两者相关的话……
“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晋逸道,“这个或许能帮到我们。”
“闫佩羽的信?”楚怀珝摩擦着那柔软信纸的边角,挑了挑眉,“他若知道你动了他的东西,你要怎么解释?”
“我只想知道,这些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若有关呢?”楚怀珝好奇问道。
晋逸没有犹豫:“公事公办。”
楚怀珝闻言低笑道:“好一个公事公办。”
打开手中信纸,墨香氤氲间,清隽的字体跃然于眼前。
楚怀珝一眼看完信中内容,却在扫过那落款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怪不得,若真如此……之前的所有事情,便都说的通了。”
楚怀珝思路立刻清晰起来,他将信摆好放回桌上,墨扇轻摇,“有人约了他见面,就在明晚。”
除了几个琐碎的点之外,方才想不明白的地方几乎全部明朗,楚怀珝轻叹一声,突然道:“除了顾檀,我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你可知他是谁?”
晋逸凝眸看着他,“谁?”
“他叫沈枚。”
“沈?”晋逸沉思片刻,开口道:“他是沈家的遗孤?”
“对。”
晋逸闻言不再说话,当年沈氏灭门,他一早便料到还有活口,却没想到楚怀珝会把人带回来。
“沈家的事,当时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去定沈中端的罪。”楚怀珝突然道。
沈府的那场火起的蹊跷,皇室只当他是畏罪自杀,此事也就便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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