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谢陵忒不上心,天生不是做师父的料。我撑着下巴看他迅速使了一整套剑招,剑尖垂下,谢陵懒洋洋地瞥向那一群小弟子,“看明白了没?”
他是管教不管会的,偷闲跑来同我放风筝,已让小娃娃们候了好久。
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谢陵委委屈屈:“你是故意挑了这么个时机。”
我不置可否,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低身将草地上的纸鸢拿走,得意道:“快去罢!”
谢陵立于原地,磨牙道:“教完他们再同你掰扯!”
109.
老天爷的想法岂是凡人能够胡乱猜测的,白日里还是清空朗朗,刚入夜就降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急雨。
我趴在窗牖边翻看幼时爱看的那些个话本杂书,手边摆了一坛刚从院子里挖出来的桃子酒。
谢陵不止没有教徒弟的天赋,更从来都做不成常人眼里合格的兄长。
于他而言是苛求了,照理说他也应是旁人家中疼宠的弟弟,却阴差阳错给我当了十几年的哥哥。
赏月饮酒的计划是破灭了,我刚抱着酒坛子放回原处,沾了半边衣袖雨水的谢陵便推门踏了进来。
他牢牢闩上房门,随意解下淋湿的外衫,端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道:“阿雪,现在没有那群小崽子了,你可以同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也没甚么好说的,我如实向他坦白,先前是不记得的,自打被宁千重掳去那一回之后,便又将前尘往事记起来了。
谢陵磨了磨牙,瞬间捕捉到时间差,晓得我装了这么些天的傻。
我冲他一笑:“是呀。”
谢陵见我痛快承认,准备好的腹稿悉数打回腹中,一时间被我噎住了。他一没辙就会想法子捉弄我,眼下更是不择手段地按住我的手脚,一下一下地往我腰窝上挠。
“别别别,师兄我错了——”我嘴上连忙服软,却趁其不备将他压在了身下,得意洋洋道:“陵哥,你现在能打得过我吗?”
想来他继承剑宗那几年不曾荒废武道,群豪会上一举打败孙掌门可见一斑,如今我俩谁能胜过谁还真不好说,改日可以一试。
谢陵却又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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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团圆(八)
110.
谢陵常常在做那档子事时同我诉说上辈子我离世之后的点滴。
不仅如此,他一贯眼含水光还不忘折起我的小腿再动一动。
我想我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抵在屏风上的我如实想道。
112.
我昏昏沉沉地被谢陵翻了个面。
他似乎是打算赖在我房里不走了,前些日子还只是夜里悄悄溜来,如今却是白日里也敢解开我的腰带。
我好疲惫啊。
我刚想叫他别磨蹭了,忽而听见推开院门的声音。
江御风回来了。
原先他自称要留在京城处理宁许二人,过些日子再回翠逢山看我,不想此人手脚如此之快,择日而归择日而归,他还真是择了个好日子。
谢陵扳着下巴颏吻了我一下,不紧不慢附在我耳畔说道:“……阿雪,别理他。”
他说这话完全没给我商量的余地,我教他含着舌尖吻得透不过气,只得报复性地伸手在他脊背挠了一把。
好在江御风此时仍披着江渊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久不见人回应便不再逗留。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谢陵没那么好哄,事后将我抱到铜镜面前,指着肌理分明的脊背找我算账,“你看,都是你那猫爪子挠的。”
我:“……”
早知他这回刻意轻柔是不安好心,原是在这儿等着我。
113.
我坐在铜镜跟前对着颈边艳红的咬痕发愁。
谢陵美其名曰礼尚往来,我哪里不晓得他那点儿小心思,可我总不能去找阿娘要脂粉来遮掩罢。
罢辽,爱咋咋地,就这样吧。
114.
房门紧闭,窗牖从里头封上,谢陵今日就要受到我无情的拒绝。
我摊开白纸,挥笔写下一个斗大的字——
滚。
薄纸揉成团扔出窗外,回应的却是另一个人。
“谁惹宝儿生气了?”
我:“……”大哥,我宁愿听你喊小矮子。
傍晚时分,我裹得严严实实去同江御风打了个招呼,从他那张密不透风的脸上读不出一丝讯息,我琢磨了好一会儿,他到底听没听见房里微小的声音?
江御风微一挑眉,温声道:“时间尚早,小初弟弟若是心绪不佳,不若与我一同散散心。”
“……好。”我没有拒绝他的道理。
蝉鸣阵阵,翠逢山相较于山脚下的城镇,到底要凉快许多。
江御风一如往常同我说起了路途中的见识,他当我是不知世事的小初弟弟,我也万分配合地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越往林深处走蚊虫愈多,他索性在后山的小溪旁驻下脚步,就地坐下乘起凉来。
我问:“程姐姐近日可好?自打京城一别,她还未曾传信过来。”
江御风有问必答:“我路经药谷时去探问了一番,程姑娘一切安好。”
“……那许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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