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浣花宫那个很漂亮的宫主吗?”语毕却又摇摇头,叹息道:“我去替她瞧过病,她先前受了很大的刺激,已经不认得人了,而且她住的地方被人看得很紧,我根本没办法跟她交谈,所以她八成帮不上咱们。”
晚晴烦躁地挠了挠头皮:“大姐,你姑且算上一算,在这所有被俘的正道人士中,除了她,还有哪个能打过那些妖魔鬼怪的?更何况,她先前长年处在抗战第一线,对北域这片地形也熟悉,实在是位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可怜,既然咱们要走,就一定要把她也救出去。”
“说得容易,”南蓁翻了个白眼,“你倒说说,怎么个救法?”
“硬闯肯定闯不出去,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找到了一条密道,直通往宫外,只等将顾宫主带到这处院子,咱们三人便可远走高飞。至于这怎么带,小丫头,还得靠你呀。”
“刚刚还叫我大姐,现在就改口叫小丫头了,你这人真的很过分哎,”南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喃喃道:“不行,刚刚只是偷听,我都险些去了半条命,这次要摸到那大妖怪的寝殿去,还要当着那么多守卫的面把人带出来,我做不到的。要不,不然,我们去求求圣女姐姐,她人很好的,没准……”
话说到这个份上,能看出南蓁也是真的急糊涂了,晚晴立刻恨铁不成钢道:“唉,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她再好也是魔族的圣女,况且她跟魔尊那是郎情妾意,夫妻同心。现在魔尊有难,你算哪根葱,她还有心思管你?”
“谁说她跟魔尊夫妻同心了?”南蓁嚷嚷道,“我可看不出他们有哪点像爱侣!比起她,那天杀的魔尊分明更……”
说到这,她猛然住了嘴,突然想到自己在君长夜面前起过毒誓,绝对不将夜阑殿内看到的一切对外透露半句,否则就要七窍流血,烂肚烂肠,便嗫嚅道:“反正……你不愿意就算了,可这事再拖不得了,否则,我担心那红衣魔头很快就要来杀你了。”
其实晚晴早就试图从南蓁口中套过月清尘在君长夜那里的处境,奈何这小姑娘一句都不肯吐。他如今旧事重提,本来是打算再套一次话,可南蓁还是不上当,只能摆摆手,把最后的杀手锏和盘托出:“得了,眼下唯一能把顾宫主带出来的办法,就是我变成你的样子,然后假借瞧病之名跟她搭上话。既然事不宜迟,那今夜就行动吧,你头发给我一根。”
说完,他便从怀中掏出一打黄符,从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念叨着:“这化形符真是好东西,可惜只剩最后几张,成败在此一举,纸哥你可一定要给力啊。”
说完,他也不管南蓁将信将疑中夹杂着惊恐的目光,直接一闭眼,将升级后的黄符贴在了脑门上。
此刻天光尚未大亮,正是阴阳交错,守卫交班之际。飞贞所居的松雪轩外,负责看守的魔兵都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因为知道这里是魔族右使的住所,等闲没人敢来触霉头,向来十分安全,所以当视线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黄衫人影时,都没当回事,只横刀一拦,例行问了句:“干什么的?”
“我……我是来给里面的那位夫人施针的,”晚晴尽力学着南蓁畏畏缩缩的样子,捏着嗓子道:“先前搭配的药没了,便临时赶来一批送来。这种药草就是要在清早第一缕晨曦没升起来之前施在伤处,效果才最好呢。先前已经跟夫人说好了这时候来,可别误了时辰,烦请各位大哥放我进去吧。”
他说这话时心里也发虚,委实叫苦不迭,幸亏那些魔兵守夜守疲了,早已习惯了顾惜沉时不时提出的各种古怪要求,又对慕家这个小小医师见怪不怪,彼此相视一笑,便同时撤刀,放了“南蓁”进去。
待进到门内,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与外殿的森冷威严不同,屋里布置得十分温馨华美,随处可见女子用的首饰玩意儿,甚至有一面用整块璃玉打造的梳妆镜。凫鸭炉中燃着淡淡香气,连晚晴这类闻不惯香的都觉沁人心脾。
光线虽暗,却不至于看不清路,晚晴又向里走了几步,才发现这光线是来自床头燃着的那一点将尽烛光。而顾惜沉就睡在半掀起来的素帘里面,头歪在一边,像是等人等久了,就这么靠在床头睡着了。
晚晴壮着胆子又靠近几步,却见她脸颊雪白,面上蔷薇瑰丽,栩栩如生,仿佛会随呼吸摆动一般,细瞧之下,难免不给人惊心动魄之感,禁不住驻足欣赏了片刻,却仍记得正事要紧,忙小声叫道:“顾宫主,顾宫主,醒醒!”
顾惜沉虽功力大不如前,五感却依然敏锐,迷糊中听到有人唤,还以为是心爱之人回来了,忙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却见是那个帮自己瞧病的慕家小姑娘,不由生起闷气来,蹙眉斥道:“走开,我又没病,不要吃药,谁叫你来的?
可话音刚落,却又语锋一转,微微笑了起来:“是月郎吗?如果是……那我就稍微让你看看好了,我这么乖乖听话,他定然会欢喜的。”
晚晴本来听南蓁说顾惜沉状况不好,还不怎么当回事,可眼下看她模样,显然好坏不分,神志不清,顿时急了,压低声音道:“什么月郎日郎的,顾宫主,你知道这是哪吗?这可是魔窟,是敌人的大本营 ,贫道看你现在这样,八成是被魔头骗身又骗心了,这样下去哪能得了?还是速速听我说这出逃大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