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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止了咳,原本被迫后仰的头颈猛然抬起来,下巴正磕在郁荼抓着他的那只铁爪上,牙齿险些给磕掉几颗。
    “你说委身于魔,什么意思?”他却不管下颌处传来的撕心痛楚,恨声道:“说清楚!”
    “你不知道?没人知会你吗?”郁荼诧异,随即却换上一副了然神色,“哦,是了,当年自琴圣墓归来的路上,你一直昏着呢,到了魔宫也举目无亲,对此事全然无知,倒也是正常。只是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月清尘被魔尊带走后,究竟去了何处吗?你二人同在宫中那么久,他却为何从未与你见过一面?”
    语气虽是问句,似乎想要得到晚晴的回答,可郁荼像是等不及了,便直接把那个最残忍的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他被君长夜关起来了。魔尊不许他见旁人,他想必也自觉清白有损,无颜再见你们这些昔日好友。”
    “既不许他见旁人,”晚晴虽在盛怒之下,却仍迅速抓住疑点,“你如何得知?”
    可话音未落,他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红衣邪魔在魔宫中地位极高,除圣女和右使之外,地位几乎无人能及,又掌管整座魔宫的防务。但凡郁荼有心想要探听些什么,恐怕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很多细节,你想听吗?”郁荼饶有兴味道,“比如说,无论魔尊折腾得多狠,你们望舒君都从来不肯出声。君长夜不懂怜香惜玉,他又分毫不肯示弱求饶,于是第一次承欢时,直接被弄晕过去,躺了几日才能下床。不过后来拓开了,想必会舒畅很多,也不会那么难捱。
    这些隐秘之事,在月清尘写给你的信里,是不是只字未提?如今听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有趣得很?但你们感情深厚,大概只会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陪在他身边吧。不过其实没什么,既然他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你没醒,那再往后经历的那些,也就都无所谓了。”
    晚晴虽对这些事早有猜测,可如今被郁荼直白说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恨意和怒气在心中堆积到顶点,他反而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破罐子破摔般问道:“纱缦华定是令你杀了我。可你如今迟迟不动手……又是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君长夜对望舒君做过的事,我心痒得很,也想照做一遍。”郁荼倒是直言不讳,盯着晚晴的眼神愈发像盯着块肥肉,“反正有你在我手中,若月清尘侥幸未死,定会来寻你。届时我便以你的性命相胁,你觉得,他会不会乖乖就范?”
    晚晴从未见过将心中无耻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家伙,登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郁荼不以为意。先前他是追着晚晴才到了这处断崖边,如今人既然已经到手,自然该捆起来,然后带到一个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去。他见晚晴脸色已然转向铁青,便觉戏弄够了,为防狗急跳墙,便打算立刻将他拎上来捆了。
    谁料他刚要动作,对方却突然暴起,双手死死抱住郁荼拎着他的那只手臂,双腿在空中乱蹬一气,鲤鱼打挺般奋力挣扎起来。郁荼不耐,正打算一掌将他劈昏,谁料对方掌心竟还攥着最后一张引火符,两厢弗一接触,竟直接引得火光窜起数十丈,燃到了郁荼的手臂之上!
    而在触及火焰的那一瞬,郁荼手指不自觉蜷曲了一下,手中人便趁机脱离控制,仰面向深渊直坠而下。
    在火光中,他听得晚晴冷笑道:“你以为望舒君会乖乖任你们摆布吗?你以为他什么都没做吗?”
    那片深渊仿佛吸力无限,引得晚晴下落极快,话音尚未全然消散,人却已经变成下方的一个小黑点,几乎要看不清了。
    郁荼骂了一声,迅速将手上窜起的火苗熄了,随即便要飞身掠下,打算再度将晚晴提上来。这次他想好了,定得直接把那道士弄个半死,剩一口气就行,免得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可郁荼刚向下掠出三丈,却忽觉胸口一凉。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一道冷霜剑刃径直自右胸穿了出来。
    痛觉在寒冰之力的裹挟下,慢慢席卷全身,郁荼勾了勾唇,却竟逆着剑势回过身去,果见那同样冷若冰霜的白衣圣君近在眼前。
    胸腔直接被撕开一个大洞,另一边完好的臂膀,也在霜寒锋锐无匹的剑锋下碎为肉泥。这种痛足以令人昏死过去,可郁荼此刻却清醒无比。对他而言,痛是难免的,因为好像月清尘每次出现,都必定得给他添些新伤。久而久之,他就迷恋上了这种痛楚,恰似饮鸩止渴,只是不知恋的是痛觉本身,还是给他带来痛苦的这个人。
    就像此时此刻,虽只有短短一瞬间,郁荼的视线却近乎露骨般在月清尘身上来回游走,仿佛想用目光撕碎这人遮羞的衣裳,窥见那具令他朝思暮想的肉身。他见月清尘白瓷般的脖颈上不知被什么割了一道浅浅口子,动作间溅出几滴血来,竟舌尖一卷,直接将那飞溅而来的血滴贪婪吞入腹中。
    这人的血,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甘美。
    他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吞下肚去,要他跟自己融为一体才好,可下一刻,恶魔干瘦的身躯却给天雷劈得四分五裂,又给陡然降下的黑火,烧成了一团灰烬。
    月清尘没再看那灰烬一眼,而是一纵身,朝着那片刚刚吞噬掉晚晴的深渊,跳了下去。
    第211章 琉璃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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