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随行的大臣已沉沉睡去,行宫内的护卫正是昏昏欲睡之时,卫容与身侧的老太监也不住的打着瞌睡。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行宫内暗夜潜行,渐渐逼近卫容与所在的寝殿。不多时,他便来到卫容与的窗前,四下探看一番,见屋外护卫皆眯着眼偷睡,屋内唯有卫容与和一老态龙钟的太监而已,不再犹豫,掏出把雪亮的刀子,翻窗入内,看那身手勉强算得上利落。
老太监昏昏沉沉间,听到一阵动静,睁开眼一看,窗前竟多了个黑衣人举刀而来。老太监大喝一声:“有刺客!”顺便挺身挡在了卫容与身前,准备着替主子生受一刀。
那黑衣人被老太监这么一嗓子喊得,忙快跑着提刀来刺。
老太监却将卫容与护的死死地,黑衣人刺了几刀皆未得手,而此刻门外的侍卫早已呼啦啦的进来一大堆,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位武艺值为零的刺客生擒。
陶九思听见外间喊打喊杀,四处惊呼“有刺客”,连件外套都没顾上披,一路跑着去了卫容与的殿前。
他记得上辈子卫容与确实也遭受过刺杀,但那明明是四十六年的事情。当时卫容与刚被立为太子,卫无月带着他在京洛城内巡游,才出皇宫没多久,便有刺客出现,还是陶九思替卫容与挡了一刀。
然而重生这一回,刺杀提前了一年。
陶九思知道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事情,而且因为陪伴着卫负雪,大部分事情都是他上辈子不曾经历的。
上一辈子的经验,固然给了他不少优势,能断人善恶,知道大势所趋,但日后难免和从前的分歧越来越多,还是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能完全靠着记忆办事。
陶九思想着想着,便到了卫容与的寝殿,已经有不少住的近的朝臣先到,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卫容与则惊慌失措的站在台阶之上。
卫容与望着陶九思厢房的方向许久,终于见到陶九思气喘吁吁的跑来,方才的恐慌和着急少了些许,他急切向人群中唤道:“九…陶大人!”
陶九思听到呼喊,下意识的就要往里面走,禁军却一伸胳膊,挡住他的去路,道:“这位大人,夏大人有令百官不得靠近殿下。”
陶九思只好默默退了回去,心道谁让他这辈子混成了小透明。
陶九思站在人群中回想,上辈子的刺杀乃是东齐派人所为,旨在制造大卫混乱,那么这一次的刺杀的幕后黑手又会是谁呢?
沉思间,大理寺卿钱宇一个箭步上前,高声道:“夏大人莫担心,老夫既然在此,一定会审个水落石出。”
刑部尚书杨寒蔑道:“钱大人向来维护三皇子,让你来审,焉知会身出个什么结果。”
钱宇瞪着眼,喝到:“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等刺杀兄弟的事情,会是三皇子做的?”
杨寒耸耸肩:“这可是钱大人自己说的,真是不打自招。”
夏暮平见两人吵了起来,连忙从卫容与身边走了过来,道:“二位大人莫着急,等陛下来了自有决断。”
杨寒道:“夏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全权负责祭祖事宜,京洛皇宫路远,紧赶慢赶也要明天才能到,谁知道这期间又有什么变故?依我之见,何必等陛下来,百官都在这,三司的人来了大半,夏大人不如组织会审,陛下来了直接禀明前因后果岂不更好?”
夏暮平想想杨寒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三司会审总不至于偏袒了谁,又冤枉了谁,当机立断道:“两位大人,夏某从大理寺和刑部随行官员中各挑一位,再知会都察院一声,让他们选个人来主持,如此三堂会审,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杨寒笑眯眯的点头,道:“如此甚好。”
钱宇从鼻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夏暮平委托右都御史孙忠明主持,挑了刑部主事祝舜理和大理寺丞向如生一同审理,他则和二皇子、其余四部尚书、大理寺卿前去旁听。其余资格不够的官员,都被圈在行宫的光华殿内,不许外出。
陶九思也在这几十位朝廷命官中间,他和夏开颜进了光华殿,左挑右选,好不容易寻到块空地,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各怀心事的同僚,不由想自己这辈子混的可当真低调。
夏开颜在冰凉的方砖上一坐下,便抬起头喟叹道:“如此想来,方兄没来倒是件好事。”
方宗奇、杜庆遥,还有姚望泽,此番都留在了衙门值班办公。
陶九思点点头,皱眉道:“今晚之事透着些诡异,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夏开颜偏头过来,低声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一个刺客和二皇子纠缠一阵,不但二皇子毫发无伤,连身边的太监也神采奕奕照旧。”
陶九思苦思冥想,夏开颜亦是一脸愁苦:“我老爹负责祭祀,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怕是泥菩萨过河。”
两人沉默下来,皆是愁眉不展,一腔思绪满怀。
就在这个当口,方才侍候在卫容与身边的老太监却来传话:“哪位是陶九思陶大人,哪位又是夏开颜夏大人?”
陶九思和夏开颜对视一眼,不明就里的出了列。
老太监见着二人,比划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二人外间说话。
陶九思和夏开颜只好跟了出去。
老太监一本正经道:“二殿下说刑部负责记录的大人,字写得太差,他难以辨认,又说两位大人写的一手好字,便遣小人请大人们过去记录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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