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连忙跟上,还不忘端了一盘三色蒸糕,“秦嫣然,吃一点,早餐不能不吃。你就别死性子了,和我们一起出去游玩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你就是一个人待太久了,才会成天都板着个脸不会笑,这样子再美也会腻的,别人要是腻了,你花魁地位就不保了,你呀……”
曲水迈着小碎步牢牢跟着凝烟,小嘴说个不停。凝烟一下停了下来,端过曲水手中盘子,竟是嫣然一笑,曲水一下没了声音,略显呆滞的看着凝烟的面容。
古人言:美人倾城,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诚不欺人。
凝烟见曲水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变了味道,七分冷三分邪,犹有捉弄,“事实证明,不是我不会笑,是我不想。花魁之名,本来我也就不在乎。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最近你似乎玩心太重,一门心思都放在风月楼里,等你家小姐回来,你还有心思陪她查案吗?”说完端着盘子转身就走。
“谁说我没有心思,我明明就是挖空了心思,还不讨好。”曲水委屈的嘀咕着,收拾了心情又厚脸皮的追上了凝烟,二人已到后园,“秦嫣然、”
“来人啊,杀人了——”
一声尖锐无比的惊叫穿过后园,直刺入风月楼里,也打断了曲水的死缠烂打。
曲水眉梢一皱,身体本能的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就翻出了风月楼高高的围墙。循着惊叫传来的方向,很快来到一所大院子的后巷,有不少人已经围在那里,个个神色异常,掩着口鼻窃窃私语,气氛诡异。
曲水拨开人群,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一辆推车放在角落里,上面放着个洗澡用的木桶,有盖子,半开着,却看不清里面,木桶表面渗着血,地上痕迹凌乱。除了车辙印和脚印,还有拖行的痕迹,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被拖离推车留下的印记,此刻那个人还坐在地上,起不了身,旁边的人还不断安慰他。
曲水走到了推车旁,现场已经被破坏,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一下掀开了推车上的木桶盖子,饶是见惯了死尸的她,也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木桶里是一具红彤彤、血淋淋的尸体,浑身上下的皮都被剥干净,只剩下秃楞的血肉,双目圆睁,悬在眼眶里,没有眼皮包裹,有一只有些脱落,嘴也大张着,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尸体蜷缩在木桶里,只传达出叫人发寒的无助和惊恐。
曲水咽了咽口水,心有不忍的重新靠近推车,将木桶的盖子合上,旁边冷不防的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看来是你家小姐要回来了,案子都主动迎接起来。”凝烟跟在曲水后面来,自然也看到了木桶里的情形,心悸之余倒也有些关心脸色煞白的曲水。
曲水神色一正,责怪道:“人命关天,别拿这事开玩笑。”
凝烟挑眉,非但没有计较,竟又翘了嘴角,“好~现在这事,怎么处理?”她的目光扫了扫周围又落在沉思的曲水身上,认真起来的无赖丫头,倒有几分捕快的架势。
“嗯——天子脚下,这杀人剥皮的手段极其残忍,凶手不伏法,百姓难安。从装运尸体的木桶和推车来看,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样,你先找人把尸体运回都察院去,再派个人去杏林堂找觞姐去验尸。”
“那你呢?”
“我在这附近再查探一下兴许能多发现些线索,你去都察院记得叫上一队弟兄来,排查走访需要人手。”说着曲水就走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人。
凝烟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你还真不客气。”最后看了一眼飘香阁的后院和人群中的飘香阁老鸨柳易枝,凝烟便回楼叫人了。
曲水询问完了那个发现尸体的人和周围群众,便避过人群朝巷口走去,人群里有个相识的线头跟上了她,忍不住询问:“曲水姑娘,发生了这么狠的案子,南宫捕头人呢?”
“放心吧,有案子召唤,小姐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会快马加鞭赶回来。谁叫她是称职的捕头呢。你帮我盯着这片儿,我去办点事。”曲水拍了拍线头的肩,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京城里走了吸血妖,又出了个剥皮怪,人心惶惶之际,就盼着南宫碧落早日归来。
却说南宫捕头离开了泉州城,又往金陵城跑了一趟,这才打马回京。
前些日子受尽了海上的颠簸,如今踏踏实实行进在陆地上,她也没有急着扬鞭策马赶路,而是骑在惊帆背上,执剑牵缰,慢慢悠悠地晃在偏僻的小路上。这走小路要近一些,人就少了些,驿馆茶棚就更没有,好在南宫捕头早有准备,切了上好的牛肉,打满了一壶酒,披着林间的日光,闻着马蹄踏起的泥土草香,倒也惬意。
南宫碧落揭开酒壶,仰头畅饮一大口,继而吟道:“晴空当头酒一壶,陌上走马,一人微醺、一人微醺,执剑两袖轻,山河一步遥,哈哈。”
酒,当职之后就很少无故而沾了,莫不是被柳飘飘传染,勾起了沉睡已久的酒虫?女捕的自制力不该那么差。
“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自言自语道。
座下的马儿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南宫碧落正疑惑的时候,惊帆又迈开蹄子,却朝着林中幽深的地方走去。
“嘿,老伙计,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们走错路了。”
可是惊帆并没有调头,一直带着南宫碧落穿过幽深树林,来到了一片绿草如茵的山湖边,花树参差,日照碧波,林间小鸟啾鸣,水中涟漪微漾,微风拂面,叫人心摇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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