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一走,众人心里更加动摇,明眼人都不再随着楼燕飞闹事。
风飘絮便莲步轻挪,孤身一人步下台阶,每一步都踏得人心尖儿一颤。云遮了阴凉投在山寺里,她身边好像萦绕着微风,不再见杀气,波澜不惊的从容。可人们不自觉地后退了,连关百御也一样,好像沾染了一丝风的微凉后,就会陷入了名为风飘絮的绮境里,无从逃脱。
直到她与楼燕飞同处平地站定,楼燕飞等人与众人已经隔出了一个微妙的距离。后面是观望的武林人,前面只风飘絮一人,他们却觉得被套入了圈中,他的人警惕地团作了一堆。
楼燕飞迎上风飘絮的目光,只觉得一举一动都在风飘絮的预料之中,他甚至连先发制人的机会都没有,风飘絮明明只是平静地站着,他却有落入蛛网被掠食之感。
局势逆转,他才是猎物。
骄阳不燥,钟声绵长。少林方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单手佛礼停在胸前。
“起风了。”塔楼之上,有人呢喃。
“南宫捕头,你说什么?”统领奇怪地问,这一下他的确没有看错,花狐的嘴边是带着笑。
“我说起风了,我们也该出场。”花狐微笑着看向统领。
“可是玄刚好像并没有上山来。少林的撞钟声,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他没有机会了。”
“什么?”
可花狐已经转身下了塔楼,他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雄宝殿方向,风飘絮一现身,楼燕飞就寸步难行,他的心神不宁便来自这个女人。
或许他错了,有人天生就该锋芒毕露,如果不是敌人的话。
“唉~”塔楼上余下一声叹息,埋伏着的厂卫随着花狐上了山。
风飘絮感受到了从塔楼方向来的微风,她瞄了一眼,就将视线再度放在楼燕飞身上,“楼燕飞作为领头人,就由你开始吧。单打独斗,敢吗?还是你们要一起上?”
楼燕飞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玄刚始终没上来,早该埋伏的花狐也迟迟不肯现身,他孤立无援,纵然有傀儡和门众,可现在他倒成了不敢动手那个。
“这不是敢不敢,你分明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少林也有意让你当盟主,不是武功高就可以服众的,你颠倒黑白,工于心计,这瓶解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楼燕飞举着腐心丸解药偏向杀手流寇那边,“据我所知,解药的方子已经被王瑾拿到,流觞更是生死不明,这若是真的就是唯一的解药了,我可不敢要。”
说着他就将解药放在了地上,并往后退开,道:“或许我为了早日斩杀倭寇,除掉王瑾,做事有失妥当,也不敢争什么盟主,可你要当,我想多的是人不服,那瓶解药也该能者得之。”
众人的目光便也落在了地面上的解药和风飘絮身上,唯一一瓶解药的确诱惑极大。
“格老子的,对于武林盟主是谁,老子没有兴趣,这解药我势在必得!”有人发了话,就冲向了那立在地上的瓷瓶。
“放屁!”一有人动,立马就又有人按捺不住。
风飘絮立即便知多半也是和楼燕飞一伙的人煽风点火,她纵身一跃将数十名沉不住气的人给打退回去,掐住最先闹事之人的脖子,此前受的伤口被扯痛让她紧蹙眉梢,却仍然喝止道:“都别动。”
见稳住的人又开始戒备她,她冷道:“楼燕飞你还真是见风使舵的高手,既然你说了能者得之,就不要煽动别人浑水摸鱼挑事。有了解药又如何,被困在少林,照样是死路一条。”
“她说得没错,楼燕飞来时你信誓旦旦,现在倒说不敢了,呸!”正道武林也有看不过去的人,质疑楼燕飞的声音开始出现。
却是被掐住脖子的人,怒道:“风飘絮要杀便杀,什么武林盟主什么惩奸除恶都与我无关,我只想活命,要说恶人,你风飘絮在行尸楼时造的孽还少吗?勾搭上了南宫碧落,巴结上了少林,你就摇身一变,反而要号令群雄了不成?那中原武林还真是可悲,最后还是落入你这女人手里!”
风飘絮不再说话,手一用力,他就晕死过去。关百御惊道:“风姑娘,你这是!”
“他话太多。说我号令群雄,你们得称得上英雄二字才行,人头猪脑。”
“风飘絮你!”
“难道不是吗!”风飘絮一瞪便又没声了,她便缓道:“都已经知道被人请君入瓮,还在这里纠缠不休,一个个的要选出个带头人,一个个要抢解药,你们有一人敢在我手上走过十招吗?又敢担下势必身先士卒的盟主重担吗?有,就立刻站出来。”
“这——”窸窣低吟中,却无一人敢上前。
“既然无人,那盟主,我当。解药,我拿。危机,我化解。”
云淡风轻的气魄端的是让人不敢不服,哪怕她的身份尴尬,却不得不承认她有定人心的力量。
鸦雀无声里,忽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风飘絮的鬓边飞过,一直到了空他们面前才嵌入了地面,众人惊诧里,风飘絮仅是瞳孔一缩,便盯着暗箭飞来的方向。
一阵击掌声让人群转头看去。
花狐身边的统领收了弓,她亦停止拍掌,笑道:“恭喜风门主喜提盟主之位。”
“南宫碧落!”即便她穿着便服,连妆容都妖媚了许多,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再一看四周,高处弓箭手、火器营已就位,厂卫怕是已经将少林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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