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种种,有真有假,然而都传的跟真的似的,叫人一时也无法判断,反而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卫初宴虽然没有被唬住,然而,当听闻陛下幸了人、且不止幸了一个时,她的心中还是微微地发酸了。
然而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一定会发生的,那是天子,天生坐拥三千后宫,如今的这点,比起日后会有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早在在大殿上看清陛下的容颜时,卫初宴便明白了,这样的事情终究会发生的,陛下的身边会有很多人,却永远不会有她的位置。
陛下说的对,她没有资格。
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有人来找卫初宴,说是吴大人有请。卫初宴便压下心中的那点酸涩,默默走开了。
身后,仍然讨论的热火朝天,其中不乏高兴和艳羡。
卫初宴其实也不是很心痛,她就只是觉得酸涩而已,过了最开始的那阵子便好了。而且后来走着走着,她想起那些人对陛下的吹嘘,想了很久,还是无法想象陛下真的会对那么多人留情。
明明陛下看起来不像是会纵情声色的人呢,她是那般的严肃骄矜、高不可攀。
那个总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听故事的小姑娘呀,终于长大了,她不会再稀罕自己的糖糕了吧?
也是,早就应该不稀罕了,她那一脚,踹的可真疼。
卫初宴走着走着,又不由揉了揉肩膀。其实她的伤早已好全了、早已没了那一脚的痕迹,然而每当她去碰那个地方时,却总觉得疼。
她后来梦见陛下在梦里打她,大约也是因为那一脚吧。陛下发起火来,可不会留情的。
第34章 强忍
宫中,甘露殿内,四处寂寂。
往日里伺侯着的宫人们不见了身影,偌大一个帝寝宫,除了把守的侍卫,便只余下宫中的年轻皇帝了。
又一次找回了理智,赵寂洗了个澡,披着一件单衣靠在冰鉴旁,苍白脸颊以及冒着虚汗的额头,乍看之下,竟与那夜的卫初宴有些相似。
只眉宇间的神态有些不同。
花青期中的卫初宴是脆弱的、是柔软的,亦是克制的,她着实不像是一个乾阳君。
而同样的热潮之中,赵寂却是极具攻击力的。
第一夜,她便毁坏了半个寝殿,花瓶、笔、镇纸、甚至于名贵的海沉木桌,皆被难受的帝王拿来抒发热意,东西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好些都碎了,将外边守着的侍卫吓的不清。
赵寂砸累了,完全没了力气的时候,便靠在墙边、或是躺在床上,抵制着陌生的情潮,这时候她就会一边咬着牙,一边低声地骂卫初宴。
这个花青期对于赵寂而言,来的又快又凶。
她原本一直吃着药,预计两三年内都不会受花青期的困扰,然而它却提早来了,来的那般汹涌,赵寂怀疑这是卫初宴的缘故。
那一夜陪了卫初宴以后,赵寂没有休息便去上了早朝,当日还好,除了脑袋疼痛一些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她并未在意,只是唤来太医诊了脉开了药吃了。然而到了第二日凌晨,她却忽然脚软的下不了床,血液也沸腾起来,从内而外透着一股燥热。赵寂知道大事不好,当机立断立刻遣退了等着伺侯她起床的宫婢,又唤来高沐恩,命他立时将帝寝宫封闭起来,又拿了药吃了,然而已无法抑制了。
那一日的早朝自然是无法去了,赵寂强忍着不适,下了休朝旨,原本也只是说自己偶感风寒,想要瞒过去,然而到了第二日的时候,情况仍然不见好转,不得已,只得将自己花青期到了的事情公诸于众。
朝臣本来也有些怀疑,因着陛下是个勤勉的,自登基以来,除了太后仙逝时,从未下旨休朝过。这一次因“风寒”而休朝,放在先帝身上,实在不稀奇,然而放在陛下身上,却显得很是蹊跷。
果然,第二日陛下仍然没有出现,宫中传来陛下成人的消息,朝臣因此沸腾起来,有些心思活络的,还想借机把人往宫里塞,美其名曰为君分忧,赵寂彼时正在忍受着不适,闻言大怒,一点情面也没给的,降旨将那几个蹦的欢的责骂了一顿,罚了半年俸禄,也警醒了那些想趁着陛下年轻将手伸到帝王后宫的人。
“再拿个冰鉴来。”
虽是盛夏,然而帝寝宫中却凉爽如同深秋,可是即便已然接近于寒冷了,赵寂却仍然觉得燥热,她换了一条素白的裙子,光脚踩在冰鉴上,白嫩小脚被冻的通红,她却丝毫不觉得冷,脸上也泛着潮红,她本就是盛极的容颜,处在这样的情潮里,简直艳丽的要灼伤人的眼睛,然而其实也没人敢直视她,因为心情极为糟糕的缘故,帝王散发着黑云压城一般的压迫感,愈发使人感到窒息。
“陛下……已然这般冷了,再加一个的话,您会着凉的。”高沐恩小心劝道,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桃林中。
因为陛下处在花青期中的缘故,帝寝宫里满是桃花香,因着是阉人的缘故,高沐恩并不受陛下的信息素影响,但是因为原来也是个分化的人,所以他能闻到这香气,只是没感觉而已,这对他而言,就是单纯的桃花香而已。
这里边的香气如此浓郁,高沐恩担心会散发出去,派了人在四周都放了熏香,好在甘露殿当初建造的时候便考虑到帝王的隐私,门窗都严丝合缝,这些香气动辄出不去。然而香气只是棘手的事情中的一件,其他的,譬如究竟如何让陛下顺利地度过这一次的花青期,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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