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家一样情况的人家还有很多,加上一些天灾,底层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如此过了一年,在明启五年,一些遭受苦难又怀有野心的人便开始在明州一带犯上作乱,他们不敢打出造反的旗号,只能跟土匪似的,专门劫掠路过的商队、富户。
随着加入作乱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孟水团也因爹娘病死而备受打击,心怀怨恨治下加入了作乱的队伍。
原主平日混迹市井,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其中就有不少无赖跟孟水团一样加入了作乱的队伍,不过原主却忙着解决温饱问题而没有加入。
孟水团也找到了她,然后百般劝说,她也没有答应。
一年后,因明州知州一直没能解决民乱的问题,以至于传到了朝廷那里,所以朝廷调了另一位知州前来处理。新知州到任后,立刻着手解决民乱的问题,他的作风强硬,做事雷厉风行,许多作乱的人被抓的抓、杀的杀。
为了起到警示的作用,新知州严惩了作乱的人,同时凡是有一些作奸犯科的行为的地痞流氓也一并严惩。
原主因为跟孟水团和那些地痞流氓走得近,加上被邻里告发她盗窃的行径,所以她也成为了那些人的“同伙”,被处死了。
……
原主一直都对自己死亡的事情心怀怨怼,以至于这段记忆都特别阴暗,宋玉延基本上能不翻阅就不翻阅。
这会儿因为孟水团的出现而翻阅了,她的心情就十分微妙了。
要说这件事其实孟水团也是受害者,然而他毕竟是选择了违法犯罪的道路;原主虽然被牵连,但因其身不正才会给了官府捉拿她的罪名,所以可恨又可怜。
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官家估计已经在开始准备酒课定额之事,相信不出半个月就会定下,然后最迟在五月会传达到明州,要求酒务严格执行。
既然宋玉延穿越了过来,那她必然不能让事情再按照前世那样发展下去的。可是以她现在的地位和能力,又能做什么呢?
收敛心神,宋玉延微微一笑:“水团,你怎么卖酒卖到这儿来了?”
唐枝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这人认识孟水团,若她不是宋玉延,那为什么能认识宋玉延的友人呢?
宋玉延跟孟水团都没留意到唐枝的纠结神情,前者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摆脱两年后的死劫,同时能避免孟水团也走上前世的路的办法,后者则忙着回答宋玉延的话。
他说:“这不是乡里也没人家办喜事的,这酒不好卖,就拿到这边来卖了。你最近在做什么,也不回乡里找我耍?”
宋玉延苦笑:“干活呢,忙得都抽不开身。”
孟水团没问她要这么多竹子干什么,以为她在给人当苦力呢,闻言,便舀了一小勺递到宋玉延的面前:“哎,难得一见,给你尝尝味道。”
一般百姓自酿的酒,口味算不得上佳、度数也不高,一升也才四文钱,比正店最低档的小酒要便宜一些。不过孟家祖辈都有酿酒的习惯,技术自然也有所改进,故而这酒能排在中间的档次,可价格也只在五文钱左右。
宋玉延想着与其再绕路去正店买,倒不如直接找孟水团买了,便爽快地尝了一口,然后说:“酒味香醇,还跟以前喝的一样,给我装两斤酒。”
两斤也就是两升,听着不多,可实际上能喝很久,买来送给唐浩根也不算太失礼了。
孟水团帮她倒酒,然后连酒带坛子都给了她:“这坛子也不值钱,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
“嘿,才几日不见,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啊!”
宋玉延只好收下,思忖道:“这样,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我家坐一会儿,咱们叙叙旧,说会儿话!”
“行!”孟水团爽快地应下了。
……
宋玉延将酒坛子给唐枝,道:“唐小娘子帮我转交给唐典事吧,这是小小谢礼、我的一点心意。”
想了想,担心唐枝误会她小气,便又补充,“这酒虽然不是酿自大酒坊的,不过味道可不差,而且我如今身上也没几个钱,买不起好酒,等我有余钱了,我定会再补回来的。”
唐枝本来还在琢磨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去买这么多酒,敢情是为了答谢她大哥。
不过她之前都说了不用谢,宋玉延偏偏还乱花这个钱,她就没好气地骂道:“我说了他只是看在你那张席子的份上,不想欠你的,才帮了这个忙。这酒我不会帮你转交的,你快退了!”
“卖给我酒的是我的友人,让我给退回去就是要驳他的面子,唐小娘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嘛!”
唐枝气得双颊鼓鼓的,宋玉延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憋住笑,叫唤道:“哎,唐小娘子,我这身上背着这么重的竹子呢,这手也很酸,万一我手抖了,摔了酒坛子怎么办?你快拿着酒坛子罢!”
唐枝见她整个人都不堪重负的模样,也生怕她的手一抖,就把酒坛子摔地上了,就赶紧接了过来。
等手上提着酒坛子了,宋玉延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唐枝才无奈地接受了这份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 景德四年,也就是1007年,酒课定额。
明州在1008~1009年间确实有民乱,但是因什么导致的民乱并没有相关的史料,只有当时的知州康孝基的相关史料中有提过民乱在他任期内1010年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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