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状再次将化为枯枝的手臂伸长,试图困住萧望之,但都被他的骨剑给砍断了。下一秒,女子的断臂处再次生出腐肉,没过多久,她的手臂又完好如初。
二人一时间难分高下。
这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神游的沐思烟忽然回了神,脸色发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正打得火热的二人走去。
她缓缓开口,声似歌谣:“夙愿未达,一朝执念;画地为牢,何以了却。爱恨水中月......”
话音未落,四周的场景瞬变,烟雾缭绕,像是在眼前蒙了一层纱,亦真亦幻,虚实难辨。
苏慕晚看见一名面若桃花的女子正漫步于湖边。风拂碧水,倩影翩然。与此同时,一位仪表堂堂的白衣公子正静立于她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女子欲转身离去,白衣公子来不及躲闪,于是被抓了个正着。
女子朱唇轻启,说她唤钟语。
自相识后,二人因性情相投,来往频繁。
战事骤起,白衣公子身为二皇子,被他那当了皇帝的大哥发往了边疆,于是不得不将与钟语的婚期推延。
钟语得知消息后也不恼,躲在闺房中日复一日地裁剪着自己的嫁衣,就这样等了一年又一年。
等到第五年的夏末,她闻说白衣公子凯旋归来,扬言要铺十里红妆,娶她回家。
她满心欢喜地上了花轿,却发现这花轿不是抬往皇城,而是抬往四通城的。
四通城的城主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着告诉钟语是二皇子亲自下令将她许配给自己当妾室的。二皇子已有了正妻,是西域的一名能歌善舞的公主,比她年轻貌美得多,倾国倾城好似天仙下凡。
钟语闻言瞬间心凉了一大截。
也是,毕竟五年过去了,自己的容貌已远不如当年。
白衣公子心系社稷,她先前听人说四通城乃军事要塞,却易攻难守,着实是隐患。奈何大皇子即位后昏庸无能,只顾享乐,不愿拨款项建造天井。于是她和四通城的城主商量,只要他愿意出资建造天井,自己便供他玩乐,绝不反抗。
四通城城主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有了天井,四通城顿时由原来的易攻难守转变为了易守难攻。
大婚之日,钟语却不知如何爬上了天井的顶端,纵身一跃。
“愿我来世,生得好皮囊......”
在落地前的一秒,苏慕晚听见她如是说。
苏慕晚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未必有皮;有皮者,未必有骨。然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苏慕遮那张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在某一瞬间又被惊艳到了的脸。
或许,那便是所谓的“美人骨”吧。
苏慕晚这么想道。
“语儿,我未曾舍弃过你。中央很快就舍弃了边疆,也舍弃了我们。我们孤军奋战,互啖血肉,也终是没能敌过。兵败如山倒,受尽了折磨后,我终是死了......”一道温润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无法言喻的悲哀,“这一切都是皇兄的阴谋,凯旋归来的那个,不是我......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可好?”
钟语闻言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泣不成声。
“已经......迟了。”她哭着说道,“如今我的双手已然沾满了数不清的罪孽......”
尔后强行扯出了一抹微笑,释怀道:“因果报应,是我咎由自取,理应我一个人承受。”
就在二人绝望之刻,沐思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淡淡道:“你们大可放心去吧。”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喜极而泣,双双朝着沐思烟磕了几个响头。
“恩人,先前多有冒昧......”钟语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沐思烟打断了。她摆了摆手,示意钟语不必放在心上。然后看了眼相拥在一起的二人,转身离去。
先前的场景随着沐思烟的转身也跟着消失了,映入眼帘的只有明月楼内的一片破旧和衰败,无声地向世人诉说着如今已是百年后。黎明的微光从大门处倾洒而入,隐约能看见漫天的扬尘。
“幻境解除了。”沐思烟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失血而死似的。
“姑娘方才为那缚地灵承担了因果吧?”萧望之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苏慕晚闻言大惊:“沐思烟你疯了?!”
沐思烟的身体摇摇欲坠,强颜欢笑道:“或许吧。好了,我们该启程了。萧公子,他日有缘再见了。”说完,潇洒地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大门。
萧望之看着沐思烟离去的背影,恭敬地朝着她作了个揖,与先前对苏慕遮的无二。
苏慕晚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愈是偏爱一个人,便会愈像那人。”她听见萧望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缘再见了。”
明月楼二层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内着白色齐胸襦裙外披天蓝色褙子的小女孩,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右边的头发上别着一枚银白色蝴蝶状的栉。她见苏慕晚走远,这才从二层处轻身跃下,一双素白的绵履稳稳当当地踩到了地面上,火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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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出现,柳夜即将出现,沐思烟......可怜的小姑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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