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辆马车驶远,乔玥还是无意识的跟着往前追了两步,心中甚至生出了两分遗憾与怅然若失来——惊鸿一瞥,却连美人容貌都未看清,更未有机会相识,岂非遗憾?
在这一瞬间,乔玥甚至忘记了身后画舫里的糟心事。
然而现实并没能让她好转的心情持续下去,因为没眼力的小丫鬟开口了。麦冬逃过一劫,带着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姐,您,您不生气了?!”
一句话将乔玥拉回现实,心中的憋闷再度生起,她回头横了麦冬一眼:“气着呢,你这月的月钱没了!”说完甩袖便走。
麦冬闻言立刻垮了脸,小丫鬟宁愿挨骂也不愿扣钱啊,可惜终究是差了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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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玥从来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因此她回府后迳自就奔主院去了,刚进门便委屈的喊道:“阿娘,阿娘,你要替我做主啊……”
好巧不巧,今日乔尚书回府得早,这会儿正在屋里,听到动静便奇道:“咦,阿玥,你娘不是说你去参加丹阳长公主的游湖诗会了吗,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
游湖诗会不比寻常,就算受了委屈,乔玥在船上还能立刻跳船游回来吗?
乔尚书由此一问。结果下一刻就见女儿红着眼圈儿委屈看他,看得他立刻心中一痛,那颗爱女之心立刻泛滥。当下也顾不上其他了,便正了神色再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家阿玥了?说出来,为父替你去讨公道!”
乔夫人这才有机会插嘴,却是白了乔尚书一眼:“你就惯着她!”
乔尚书冲着老妻笑笑,略带些讨好,却是一眼就可看出的亲近和睦。这般的情形也是乔家兄妹从小看到大的,以至于乔家兄嫂也都个个相亲相爱,乔玥就更忍受不了背叛了。
当下也顾不上亲娘反应,乔玥奔着更加护短的亲爹就去了。她委屈得泪眼汪汪的模样,开口却是斩钉截铁:“阿爹,你要替我做主啊,我要退婚!”
乔尚书本来正心疼女儿,闻言也怔住了:“这,这是怎么了?”
乔玥当然不会替许常青隐瞒什么,当下便将游湖时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偶尔添油加醋两句,却也与事实相差无几。是以等后来乔夫人叫了麦冬来询问,甚至让人去了娘家向侄女们打听消息,得到的结果也都是一般无二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乔尚书听到许常青救人的事后,便已是气得怒火中烧——他能官运亨通的做到尚书之位,自然不是傻子,别的且先不提,许常青见到乔玥的第一句话便是破绽!
什么叫“阿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问出来,明显就是以为乔玥不该在场——这也是正常的,因为乔玥怕热,这是亲近之人都知道的,一到夏日她便懒散得不愿意出门。而今次若非乔夫人逼迫,她原也是不愿意在这大热天去游什么湖,尤其乔夫人因为矜持也没与许常青通气,他当然不知道乔玥今日恰好去了。
乔玥去与不去,当事人在场与不在场,在某些时候是很重要的。比如一些细枝末节,当事人在场便能很容易发现猫腻,而如果她不在场,道听途说又能明白些什么呢?
毫无疑问,乔玥发现了猫腻。
当着父母的面,乔玥并不隐瞒什么,当下便道:“阿爹,阿娘,你们是没看见,那许常青跳水跳得有多快,船上救人的仆妇都来不及下水,他就先一头扎了下去!这还不止,他勒着人家姑娘的胸把人拖上的船,这事说出去哪里还能脱得开干系?”
乔尚书听她说起“勒着人家姑娘的胸”什么的,很有些不自在。乔夫人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好了,毕竟许常青也是她看好的女婿。
乔玥却还不停,又继续道:“这便罢了,只当他是为了救人。可人都救到手里了,要说他还能认错那决计不可能。而他既发现救错了人,还偏跟着上了船……阿爹,阿娘,他那是拿我当傻子呢?当我看不出他盯着那赵书萱的眼神儿吗?!”
听到最后一句,乔夫人忽然问了句:“那你说他那时是什么眼神?”
乔玥便轻哼了一句:“狗看到肉骨头的眼神。”
这话说得乔尚书和乔夫人差点儿失笑,但眼下话题严肃,二人轻咳一声到底没说什么。乔夫人最后叹了口气,道了句:“许真是我看走了眼。”
说到底,乔家人都护短,尤其对于乔玥这个独女,那更是一家子合力宠大的。且不提许常青今日是否有意为之,总归这事传出去,乔玥是要被人嘲笑了。而且事情发生了,赵书萱那边必然不能没个交代,交代又要怎么交代,抬进许家做小吗?怎么可能!
一艘画舫乘不下太多人,是以今次丹阳长公主相邀之人便没几个身份低微的。如乔玥与许常青便都是朝中高官之后。赵书萱的身份当然也不低,她是承恩公的亲侄女,当今皇后的亲堂妹。
这样的身份,与乔玥比起来都是只高不低,又怎么可能去给许常青做小?
当今情况,乔许两家退婚已是必然。只世人向来对女子更为苛刻,哪怕这次退婚乔玥一点儿不是都没有,可也多的是人想看她热闹。
乔玥这亏算是吃定了,她心知肚明。可就是心里憋屈不服气,这才催着父亲先去许家退亲,好歹也得是她甩了许常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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