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开口道:十五日后,慕容博将在汴京斩首,若玄慈掌门有空,自然可去一见。
玄慈一噎,没想到对方给了这样的答案。
谭昭却是退后两步,道:既然信已带到,在下的任务就已完成,这便告辞了。
玄慈也并未留,等到殿外的脚步声离去,他抬头看着神色悲切的菩萨,心,已然是乱了。
谭昭走到山门口,便瞧见一老一少和谐的场景,一牵一引,某种东西在缓慢中圆润贯通,浑然天成,果然,这老和尚不简单。
他也没急着走,只看到小崽子累得放下了小扫帚,这才开口:誉儿!
段誉立刻神采飞扬起来,抱着小扫帚就扑了过来:叔叔,你终于来了,誉儿都把地儿扫干净了。
谭昭却是将小崽子一把提起来:脏不脏,这一身汗的!
段誉嘿嘿一笑,他显然习惯了叔叔的俏皮,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多谢大师看护。
谭昭让段誉将小扫帚归还,这才提着小崽子道谢。
扫地僧依然老神在在,等他将地上的落叶再度扫干净,这才打了个佛偈:施主,慢走。
然后又低头扫地了。
行的吧,他可能老了,不如小孩子讨人喜欢,可以理解,理解。
系统:不要给自己强行挽尊了:)。
段誉闻言立刻摆了摆手,最后想了想,非常不舍得地从怀里掏出小油纸包,刚刚一顿扫地,油纸包里只有一颗粽子糖了,他有些不舍得塞到扫地僧手中,然后飞快地跟着自家叔叔,一蹦一跳地下山去了。
扫地僧:
哦嚯,被叔叔发现了,誉儿竟有私藏,该打!
叔叔!叔叔,好叔叔,誉儿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是知错难改,下次还犯,你怎么这么能耐呢!
那还不都是叔叔惯的,誉儿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理不直,气也壮。
山风将叔侄俩的对话送上来,又送向远方,扫地僧将油纸包放入怀中,然后又如同以往一般沉默地扫起地来。
入夜,小崽子已经睡了,谭昭在客栈里设下迷阵,这才施施然地再度往山上赶。
今夜,总归还有一场戏要看。
慕容博曾道他在少林蛰伏时,曾有一人与他一般隐在少林,数度交手,想来玄慈掌门知晓,又要急入汴京,今夜恐怕便会动手。
戏已开场,他作为皇家代表,总归是要到场吃瓜的,至于到底能吃多大的瓜,那就要看那人的身份了。
远处天幕已然黑透,连月亮都没有,少林寺的藏经阁里,却是少有的灯火通明。
第440章 姓赵的有毒(三十三)
佛门重地,檀香萦绕,黄幡轻轻飘动着,就跟这寺里的人心一般。
夜很多时候,都会给人一种安全感,但今夜,漆黑异常,便显得藏经阁愈发亮堂起来,谭昭几乎没费多少工夫,就到了藏经阁外。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已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段施主去而复返,不知是何意
隐没在烛光里的,是一把苍老平静的声音,谭昭微微偏了偏,便看到老人手中已经用旧的扫帚:忠人之事罢了。
大师,恐怕早已知晓有人曾三番五次夜入藏经阁吧虽是问句,但谭昭心里已有了答案,这老头子武功高绝已至臻境,慕容博那武功,忽悠普通僧人恐怕还行,要想瞒过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大师,显然不太可能。
阿弥陀佛。
这就是默认了,谭昭莞尔,他作势进去,人也没拦他,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拿起扫帚扫了起来。
你们佛门的和尚,真是太难懂了。
谭昭拾级而上,方是走到门口,守门的人终于看到了他,今夜守门的人是玄净。玄净看到他,竟也没拦他,甚至很是妥帖地将他请了进去。
多谢玄净大师。
谭昭再度往上,玄净并未跟上来,等他走到三层时,打斗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直到他探头能看到明亮的灯火,他终于看到了打斗的人是谁。
一个玄慈,一个蒙面的黑衣人。
两人武功可以说不相上下,但若已谭昭的眼光来评判,或许这黑衣人要高上一筹也未可知,毕竟玄慈的心乱了,出招虽凌厉,却并没有黑衣人出手来得迅捷。
好一场高手之战。
谭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观战,若是旁人看到此番场景,吓也要吓坏了,他倒好,竟似是闲庭漫步一般,还随意找了本佛经挡灰尘。
是你!
玄慈终于出手拂去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他当即震惊无比,手上的出招也迟钝起来,但黑衣人显然没有,他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将玄慈洞穿,就在玄慈毫无招架之力时,他一掌直接打在了玄慈的胸口。
玄慈倒飞出十数米才停住,不过受了黑衣人一掌,他去势减了,却是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来,显然他受了不小的内伤。
是你,萧远山!你没死!
卧槽卧槽卧槽,谭昭手里的佛经差点掉地上了,这苦主死生复还,这他可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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