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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宗室重臣都私下腹诽,看段承岐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古怪。
    流言越传越甚,尽管杀了些人,却根本压制不住,段承岐气得前仰后合,脸色一日赛一日的难看。
    这日早朝时,三朝元老的御史突然出列,清癯面容沉凝端肃,要弹劾一人。
    被弹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天子。弑父弑弟,染指宫妃,强夺臣妾,草菅人命...实在罄竹难书,依祖制当诛!
    段承岐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按捺下心头盛怒,好声好气地安抚,却被那御史毫不留情一顿质问。
    这如何再忍得住当即堵住了那御史的嘴,正要拖下去一顿杖刑,却被诸臣苦苦相劝,莫要伤了肱骨老臣的心。
    正想着各退一步,既往不咎,那御史突然冲到段承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一桩一桩地数着,种种罪行辱没了祖宗。
    一派胡言!全是些污蔑构陷!谁亲眼看到朕杀了父皇段承岐被喷了半脸唾沫星子,恼怒地叱道。
    殿内刹那间鸦雀无声,连那老御史也怔了下。
    是啊!有谁亲眼看到了呢
    段承岐目光巡视一圈,得意地挑起半边眉头。
    我看到了!一道娇咤语声自殿外响起,正是失踪多日的丽贵嫔。
    段承岐瞳孔微缩,厉声命令:把她给朕抓起来!
    侍卫却无一人动。
    段承岐直觉不妙,又高声命令了一遍,却只迎来傅执樾嘲弄的声音,正随风飘送入殿。
    不过如此,我倒是高估你了!傅执樾疾步入内,身姿俊拔似剑,面容覆满寒霜,盯着他的双眸锐利如鹰隼。
    段承岐朝后跌了半步,颤抖着握住龙椅冰冷的扶手,而后咬紧了牙关。
    傅执樾分明是有备而来!他是什么时候换了宫里的守卫自己竟然半点没察觉!
    探向四下里的那两道视线,一点点变得绝望。
    回天无力,回天无力了!可就要这样认输吗不行,绝对不行!催眠!对,还有催眠!一次失败,可以二次!拼死一搏,就在此举了!
    段承岐稳住心神,正要迎上傅执樾的目光,心口突然一阵灼痛,视线开始模糊。
    两道猩红的血线,自段承岐眼角蜿蜒而下,眼皮沉重地垂落。
    无论他望向哪个方向,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段承岐彻底瞎了,无头苍蝇似地跌坐在地,没有人敢上前扶他。
    等丽贵嫔说完春狩时先帝遇刺的事,并出示证据,道了前因后果,殿内那一张张老脸,顿时又阴沉了几分。
    傅执樾从袖中取出一道明黄圣旨,看了眼面色复杂的丽贵嫔,淡淡地道:先帝遗诏在此,公公,宣旨吧!
    这是一道封丽贵嫔之子为新帝、擢傅执樾为摄政王监国的圣旨。
    傅执樾接完旨,再不看殿中众人,立刻奔去萧姝被囚禁的那处。
    明媚的日光透过疏阔木叶的剪影,耳畔啾啾声细碎,眼帘中出现那道颀长的身影时,萧姝愣怔片刻,须臾泪流满面。
    满腔的思念如潮水,无声暗涌,弥漫开来。
    傅执樾目光灼灼,疾步朝她而来,伸臂拥她入怀,紧紧的抱住了她。她咬着唇,泪珠子扑簌滚落,一滴滴滑入他颈中。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舔舐着泪痕,渐渐的,他泛着血丝的眸底,也氤氲出淡淡湿意。
    姝姝,对不起。他亲了亲她发红的鼻尖,语气温柔无比,是我错了,我就是个混蛋,随你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是我活该!
    他垂下手,捉住她攥紧的小粉拳,朝自己胸膛捶去,爱怜的湿润目光,落在她还没痊愈的纤细脖颈上。
    萧姝顿时被他勾出几分怒火,下巴一翘,挥动着小粉拳狠狠捶他,气呼呼地嚷着:让你不信我!哼,不信我!
    傅执樾一味地受着,等她捶累了,娇喘吁吁的,才将她打横抱起,边走边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一直都爱着我!可我不记得了,如果我当初记得,我肯定不会让你难过受伤!
    萧姝睁圆水雾迷蒙的眸子,勾住他的脖,惊喜地问道:你记得了
    傅执樾点头,一字一句,喑哑缠绵:是,我都想起来了!
    他的目光里满溢着怜惜,以及一丝隐晦的难过。
    他有些责怪自己,甚至厌恶自己,为何要让他的小姑娘,承受这么多的磨难他的娇娇合该被他捧在掌心里,千娇百宠地疼着,而不是替他挡了一刀,又为他撞刀自尽!
    他傅致钧生生世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那双英气的眼眸中,脉脉柔情似水,他托着她的后脑勺,急切地攫住了她的唇。
    翌日,在萧姝的央求下,傅执樾带她去见了失明的段承岐。
    傅执樾并没有以幼帝的名义赐死段承岐,而是将他关了起来。
    院子里臭气熏天,不见半个宫人,捂着口鼻走近了,才在重重叠叠的马桶深处,发现废帝段承岐的身影。
    他穿着洗到发白的太监服,蹲在脏兮兮的马桶边,一双瞎眼空洞无神,腰背无力地佝偻着,裆下浸出一片乌红的血渍,还没彻底干涸。
    听到脚步声后,段承岐猛地抬头,嘶哑着唤了声:傅执樾!
    都到这个境地了,除了傅执樾,还有谁人敢来见他
    傅执樾握紧萧姝的手,定在一丈开外,轻轻哼了声。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明明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你竟然被那蠢货迷了心窍,不肯听我的话,毒瞎我的眼,还害我成了太监,困在这个臭死人的鬼地方! 你怎么能这么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段承岐撕心裂肺地吼道,声线却尖细怪异。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么傅执樾眉头一拢,冷冰冰地道。
    最可笑的人是你才对!你以为萧姝那个蠢货真的爱你她对你若有半分真心,也不至于助我上一世除掉你!段承岐被他冷淡的语气刺激到,语无伦次地反驳着。
    声音里满满都是底气。
    呵,自己塑造的角色,当然只有自己最清楚角色的想法!
    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萧姝拍着手嫣然一笑。
    菊苣您可真有自信!可惜了,我才不是你笔下的那个炮灰女主。
    段承岐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瘪掉的气球,喃喃重复着: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萧姝笑笑不语。
    两人正要离开,段承岐手脚并用,拖着残破的身躯,拼命朝前追去。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没有回应。
    随着脚边绊倒的细微声响,身后堆叠如山的马桶,轰然一声倒了下来,铺天盖地砸在他头上。
    还来不及发出声音,段承岐就彻底断了气。
    滴!支线任务完成度达到100%。
    傅执樾娶成国公幼女的那日,一路火树银花,雕车繁缨,万人空巷,隆重至极。
    新落成的摄政王府内,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红彤彤的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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