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懂了,周普是真的很喜欢原主,所以即便原主折服于戚慎的权势后与弥国断了联系,周普也从不曾怪罪过原主。
她望着陆扶疾,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还真的连周普都不如,渣得明明白白。喜欢原主的脸,又想要原主去攻略戚慎成为他们造反大计的棋子。
为什么原书里不曾有过陆扶疾这个狠人,为什么她当初不相信周普的话。
“戚慎谋略过人,你为何敢这样起义?”
“这该拜谢你啊。是你让孤能在举国建立据点,孤的海运队每入一次汴都,就多注入了一分力量。”
景辛望着他唇角的笑意,只觉得恶寒。
“本宫只对戚慎从一而终,而且本宫生过孩子……”
“孤虽介怀,但你依旧能勾起孤的无尽兴趣。”他笑,“孤会让你知道,孤不比戚慎差。螺州四面埋伏,戚慎已经损兵数千,汴都城门下如今该是血流成河,你猜孤何时能攻破汴都?”
他城府如此深,双重夹击,景辛望着这含笑的人,感觉这是一个魔鬼。
“戚慎说孤劫持了你与太子,你的孩子被你藏在何处?”见她紧绷的脸上全是防备,他笑,“无碍,孤会把这个隐患掐灭。”
“你恶心至极!”
陆扶疾反倒笑出声。
景辛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踱步到门口:“既然说要尊重我,总该让本宫能出去散步吧!”
陆扶疾笑着让人打开殿门。
景辛走出这间宫殿,迎着灼烈日光,望见庭中一排排士兵。
她几乎有些绝望,但不敢气馁,假意只在漫步,记着周围的一切,闻到空气热流中弥漫的海腥气,这里似乎离海不远。如果能去海边,她应该会有逃离的机会。
陆扶疾跟在她身后,忽有两名身穿盔甲的将领来找他议政,意外撞见景辛都愣在原地。
陆扶疾身后的侍卫开口:“不得无礼。”
两名将领忙收回痴怔的视线,明明是八尺壮汉,却已经红了面颊,埋下头说起军事。
景辛没有回避,也发现陆扶疾并没有赶她。
她听到他们说起伏击了多少敌军,又听他们说起季殷受梁天子令,前来与他谈判,愿意听他的条件。
陆扶疾皮笑肉不笑,睨着景辛:“听见了么,堂堂天子,要求孤谈判。明日要委屈你了。”
景辛隐隐不安。
他面容一沉,交代:“让天子退至澜水,明日南桥相见,孤只要他一人来谈,告诉他,他想要的人会在,孤也不会要他的命,来与不来都凭他。”
他回头望着景辛:“好戏马上开始了,期待么?”
景辛只问:“你与戚慎有什么仇怨?”
“孤的胞妹因他而死,天下苍生因他受苦,这算不算得你所谓的仇怨?”
……
螺州是座海上之城。
此刻城中皆已被梁王室的玄甲军占领,可坐东的海岛行宫却始终无法攻渡,大梁的士兵从不曾在国界内作战,没有练习过海上战术,且不会想小小的诸侯能反,还暗中囤养了四十万兵力。
海岛行宫外连绵的一片平地中有无数座营帐,天色渐暗,火把已燃起。
帅营内灯火通明,初夏的海边城邦,空气里都是热浪,帐内也十分闷热。
八名将领坐在帐中,皆决然劝上座岿然不动的男子不要中计。
“自古从无叛臣敢要挟天子只身入敌营,他这是要王上您的性命!如此公然提荒唐的要求,他这是想不出别的计谋来?!”
季殷未穿盔甲,腰腹缠着纱布,前日与身毒人一战他受了一箭。
他也沉声道:“臣附议,陆扶疾此人奸诈,他说不会害王上性命,谁信?”
戚慎一直没有开口,但他是高兴的。
至少他亲征多日终于有了景辛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放过。
他紧抿薄唇,眼白已有血丝蔓延,这些时日都不曾睡好。
自汴都到螺州,他没有歇过一刻,马不停蹄,一路伏击,伤的虽不是他,却都是他的兵。
他从无输过,却终于承认自己刚愎自用也轻敌了。在他父王眼下,在那些吃人的手足身下,在诸侯的虚意奉承之下他都不曾输过一回,可是这次却因为轻敌把景辛推入险境,把举国子民推入这战火中。
攻入螺州那日,他的士兵与陆国士兵交锋激战之下死了许多百姓。
死的是谁呢,都是最底层最轻贱的草民,全都是陆国人,可也全都是他的子民。銮驾被铁盾护得金刚不破,他高高在上,明明早已看惯人命生死,却还是不愿那些子民枉死,不愿弱小的稚童瑟缩在亲人的尸体后哭。
他不曾与任何人说出那句心里话,他有罪。
“怀仓听令,你携两千精兵分散驻守于南桥隐蔽处,不可盲目分散,要有阵型。三千精兵守在丘岭,即刻出发。季殷听令,明日你护送寡人入南桥,听陆军之令,未得寡人信号不可妄动……”
戚慎面容严沉,逐一布下军令。待众将领走后,施良胥入内,犹豫许久,跪下双膝恳切求他能不能回宫坐镇,让将士去营救景辛。
戚慎已经听过数次臣子的这种请求了,每一次都会震怒,但此刻他没有发脾气,见到将士的艰苦,他没想把怒火再施压给臣子。
“你认为陆扶疾不见到寡人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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