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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她倒是神色如常,旁边的云裳却瘪了瘪嘴:“夫人,周家这群人怎么如此做派?咱们又没招惹她们,一个个话说夹枪带棒的。”
    她就算再笨,也看得出周家这群人明里暗里在挑谢宁的刺。
    谢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宅一向是如此,不知何时就会惹了是非。而有的人,纯粹是想看热闹、逗闷子。左右他们也是簪缨世家,明面上总不至于做的太过。日后,咱们能躲就躲着些吧,也少惹些事。”
    云裳想了想,道:“夫人,奴婢瞧着那位老太君倒是慈眉善目的,要是这群人再来找麻烦,不如就去找她主持公道。”
    听着云裳的话,谢宁但笑不语。那位常老太君说的也只是些漂亮的场面话,听听也就罢了。周府好歹也是世代勋贵,她只是个四品官家的女儿。身为原配嫡女还被父亲拿来顶替继室的女儿出嫁。她在谢家的地位就不言而喻了。自古儿女婚嫁都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勋爵人家,更是看中出身。一个不受宠的嫡女,于他们而言,自然入不了眼。
    她伸手撩开了拱门处垂下了珠帘,忽地凝了凝眉。她刚刚坐席时就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原先常老太君定下的是谢楚,按理说,谢楚是继室所生,身份是配不上周显恩的。却选定了她做周显恩的妻。还有周家人明显排挤她的态度,也着实怪异。
    谢宁正在细细思索着,路过庭院假山时就听得几个年轻女子的谈笑声。她匆匆一瞥,就见得两个妙龄少女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温酒闲谈。
    因着假山和雪松遮挡了视线,所以她们并没有发现谢宁在附近。其中一个坐姿慵懒的正是今日堂上故意刁难谢宁的四姑娘周玉容。
    而周玉容对面坐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她穿着湖蓝色窄袖长袄,外套翠色比甲。生得中等姿色,下巴略微圆润,一笑起来面颊就是两个讨喜的梨涡。应当是五房家的七姑娘,周熹容。
    谢宁无意偷听别人说话,抬脚正要走,就听得周熹容担忧地道:“四姐姐,你今日这般呛二嫂嫂,若是叫二哥哥知道了,总归是不好的。”
    周玉容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就她那个软柿子,肯定是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哪敢去找周显恩告状?而且你也太高估她了,怕是她都没听出来我们在笑话她。”
    周玉容素手轻捻着杯盏,一面笑,一面吃酒。旁边的丫鬟也跟着笑了笑:“奴婢瞧着也是,那新夫人不是傻笑,就是连声说‘是是是’的。”
    听着她们毫不掩饰的笑,假山后的云裳气得柳眉倒竖,好歹也是高门大户的姑娘,竟在背后这样编排人。她当即就忍不住要冲出去同她们理论一番。
    谢宁拽住了她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云裳皱着眉头,气愤地看了看笑得正欢的几个人。可谢宁拽着不让她出去,她只好噘着嘴生闷气。
    谢宁面上虽不显露,心中也难免气闷。只是她在谢家时,生母早逝,父亲寡情。她这些年也没少受过郭氏的闲气,早就学会了压着自己的性子。这会儿她冲出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许是解气了,可她刚进门就同小姑子们拌嘴,传出去也是对她的名声不好。
    她拽着云裳便要走了,她可没那个度量继续听这些人在背后编排自己。她刚刚要走出假山就听得周玉容继续道:“提到她,我倒是还听说了个趣事儿。似乎昨日夜里他们都没圆房,夜里有个丫鬟送膳去,亲眼见着那个谢宁在软榻上铺了被褥。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嫁给这么个残废不说,人家还瞧不上她。亏得她还一口一个夫君,假意恩爱。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说着没忍住掩嘴笑了起来,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倒是不怕被周显恩听到,自从他伤重后,一年四季都不出院子半步的。被别人听到也无妨,反正大家都在等他断气。
    旁边的周熹容只是笑笑,也没有多言。她娘五夫人惯是个喜欢捧高踩低的,她却不一样,她一向是个圆滑的性子。
    她们五房不得势,不像周玉容,她是二房嫡女。周家大房的人几乎全没了,就剩下个断了腿的周显恩。如今周家最春风得意的自然就是二房,所以周玉容行事做派都傲气十足。
    周玉容的丫鬟是个胆大的,她抢着奉承:“姑娘,也指不定那个残废是有那心,也无那力啊。”
    此话一出,周熹容顿时面上微红,拿起帕子挡了挡脸。这话里的含义,可真是让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臊得慌。
    周玉容倒是噗呲笑出了声,直笑得弯了腰。她指着那丫鬟夸道:“你倒是聪明,回去赏你。”
    想起周显恩瘫在轮椅上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得意。以前他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可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残废?
    周玉容酒劲上来了,说话也口无遮拦:“这腿都断了,也不知何时断气。”
    她眯了眯,刻薄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凶狠。可惜那个残废在床上躺了快两年了,就是不死。他一日不死,她心头就怨气难消。
    周熹容见周玉容越说越没了分寸,赶忙要转移话头,只是她才张了嘴,就听得一道清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二位妹妹好雅致啊。”
    听到来人的声音,周玉容和周熹容几乎同时眼皮一跳,杯中的酒都差点洒出来一些。她二人齐齐回头,就见得假山处款步走出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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