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桢摇摇头,说没有。
延庆公主便自顾自地做决定:“回宫我便遣人送药给你的同伴,你留下来陪我吃早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易桢答道:“都喜欢吃。”她从来不挑食的!
延庆公主笑了:“都喜欢吃啊,那都给你上一遍。”
她说着话,脸并不离开易桢的背部,声音闷闷的,像是资深猫奴在疯狂吸猫。
易桢觉得延庆公主也就是不认识阿青,不然她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就是希望她们不要达成什么友好协议一起抓着她吸。天下的漂亮小姐姐还有很多嘛……
这么一会儿,延庆公主的辇架已经进了宫。她的辇架是人力抬着的,抬车架的人都有些修为,走起来又稳又快。
走到一半,外面的奴仆通报:“禀报公主,陛下正上朝去,咱们往左走可以见陛下一面。”
延庆公主还没做决定,易桢就听见左侧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意娘意娘!朕昨天让御膳房做了道好吃的汤,给你留了一锅!现在还在炖着呢!你快回去吃!”
延庆公主原来叫杜意娘。
延庆公主直接往前走了两步,掀开辇架的帘幕探出头去,嗔怪道:“陛下不是要去上朝嘛,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年轻的男音说:“还不是看见意娘了,就过来嘱咐一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我这就走了,意娘别生气啊!”
延庆公主笑道:“快去快去,认真些。余侍郎和陛下说话的时候,陛下不能再邀请他来宫里住了啊!”
这对兄妹的辇架短暂停了停,两人都探出头来说话,接着便各自错开,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又蠢又脾气好的宣王吧。
延庆公主显然对自己亲哥哥的智力障碍很了解,也早就习惯了,坐回辇架中,一点也不难为情,就是眼神有些悲伤。
“你记不记得余莺儿……”延庆公主说:“就是你在琉璃厂碰见的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她哥哥就是余侍郎。”
“余侍郎是个顶好的臣子,能力挺强,又一心为着皇帝好。这样的人在现在已经是又难得又稀有了。”延庆公主眨着眼睛说:“我和陛下说,要厚待余侍郎,他是真心为陛下好。谁知道陛下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邀请他去宫里住……”
延庆公主沉重地叹了口气:“陛下并没有折辱他的意思,因为我们以前住在冷宫中的时候,遇见贴心的伙伴,最好就是请他来家里玩。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在冷宫里了。”
“郭家那姑娘这么欺负余莺儿,估计就是家里弟兄透了口风出来,说陛下当众羞辱余侍郎,余家可以随意欺凌……唉。”
易桢小心地安慰了她几句,但是平心而论,易桢觉得自己这
几句话恐怕还没有躺好乖乖让延庆公主吸的作用大。
延庆公主说到做到,一回宫就打包好了阴沉木,问清楚医馆地址,遣人送了去。她得知是祝由科的医馆之后,还顺口让宫里修祝由科的大夫和药材一起去了,联合看诊更保险一些,保证给她把人好好地救回来。
虽然易桢就是这个目的,但是一切那么顺利,她倒有几分算计人家好意的心虚,嘴里说话更加小心,希望能哄得延庆公主高兴一些。
延庆公主的兴趣爱好非常别致。
她喜欢听别人给她念时下热门的话本子。
而且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首阳山叔齐变节》《空青石蔚子开盲》的话本,是那种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你爱我我爱你爱到最后一帆风顺大家结婚生小孩小孩都做了大官的话本。
简而言之,就是巨爱磕糖。男女主身心1v1,彼此初恋、没有姬妾,从头到尾一点波折都没有,情有独钟、天作之合,生的小孩是神童,九岁拜相十岁封侯,将来还娶公主。延庆公主最喜欢听男主给女主表白,说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易桢连续念了三本套路一模一样的话本,延庆公主一边喝宣王给她留的汤,一边心满意足地赞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开心易桢也开心。
接着就出事了。
延庆公主正开心着,忽然门口一身巨响,接着便是乒乒乓乓的瓷器落地声。
是一个端着茶水的奴仆在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了他身上。
那个奴仆一脸惶恐地跪下来磕头,辩解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家里新做的鞋子有些不合脚,一不小心崴着脚便摔了。
延庆公主翻了个白眼,低低骂了句“扫兴”,便直接让人把那个奴仆拖出去打死了。
易桢:“……”
还、还是早点脱身。
易桢继续战战兢兢地念话本。延庆公主一时兴起,问她:“你不是上京人?你是上京之外哪里的乡下人啊?你们那里流行什么话本啊?你记得什么好词吗?讲给我听听。”
上京是北洲最大的城市,公主眼里上京之外都是乡下,没毛病。
易桢虽然也很爱阅读小甜文,但是刚刚看见一个人被拖出去打死了,现在一下子脑子短路想不到什么巨甜的小甜文,脱口就是:“有句诗挺好。说我中意你就像一棵稗子度过提心吊胆的春天。(注3)”
延庆公主一下子笑了:“这是什么诗句?这是大白话啊。”果然是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