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宋景文递过来的奶茶,有滋有味地砸吧嘴,接着道,“嘿,这也是我们这群游牧民族特有的传讯方式,不然那么老远,大家放羊放牛的,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压根找不到人。”
说罢,崔靖露出了寂寞的神情,倒像是被一杯奶茶醉倒了,朝着远处的媳妇招招手。崔靖的媳妇常年生活在草原上,黝黑的皮肤上还晕着两坨红,憨厚地朝两人点点头。
谢风大方地送了两人一箱子茶叶还有俩罐糖,含糊不清地将奶茶的方子带过了,“我看崔老哥挺喜欢喝奶茶的,要是想喝奶茶了,就拿茶叶和奶一起煮,法子是没错的。还有这个棒棒糖给你儿子吃,留着当小零嘴。”
崔氏使劲在衣服上搓了搓手,这才去接,难为情地想往回推,“不用这么多的,就一罐就行,茶叶肯定是好茶叶,我们消受不起的。”
崔靖拧着眉,拿下了那罐棒棒糖,显然也是过意不去。
宋景文冲崔靖抬了抬下巴,笑道,“拿着呗,我们隔断时间还要过来的,你养的羊那么肥,刚好可以给我的酒楼多添点儿吃食。水果的事也得劳烦你牵线呢,咱们兄弟就别见外了。”
崔靖笑着叹了口气,动了动指尖,拿了三个棒棒糖塞进了眼巴巴张望的三个孩子的手里,“媳妇,好了,就收下吧。”
激昂的尘土扑倒几人脸上,距离逐渐缩短。崔靖这才发现不对劲,站在石墩上瞧了瞧。随即脸色大变,冲进车里拿了把砍刀,“不好,这是章国的那群土匪!宋老弟,你赶紧带着媳妇儿子藏起来。柳娘,快把孩子带走,把烟燃起来。”
宋景文神色一凛,匆匆地与谢风对视一眼,纷纷从马车上拿了两只弓|弩出来,就连奶糖的手里也持着一把小型的弓|弩。
这个关节,谢风冷着脸把奶糖撵走了,“等到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乖,千万别乱跑。这个还记得怎么用吗?”
奶糖晃神地捏紧了弓|弩,吸着鼻子点点头,发出小鹿一般哼唧的奶音,“会。”
谢风心安了不少,又演示了一遍才把奶糖连同崔靖的几个孩子放在了一处,“要是有坏人靠近,你就拿着个射他。打不过就跑,跟着小狼跑。”
外面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响,谢风忧心那边的情况,念念不舍地疾步走了出去,一箭就射倒了鬼鬼祟祟的贼寇。
“嗖”地一声,谢风身后的人应声而倒,宋景文三两步跨到他的跟前,攥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点儿,刀剑无眼,程光瓦亮的大刀要是落在你身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谢风板着脸,略微数了下周围的匪徒,“还有十个,死了两个。”
“这么多人,有把握吗?”
宋景文特显摆地甩了下头,一脚踢翻了冲过来的精瘦汉子,右手翻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汉子的肩胛处,立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杀人了,谢风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再听。越是这样他的脸越黑,手上的弓|弩都是对准了,从不乱放。
崔靖也是被骚扰得有经验了,一把砍刀使得虎虎生威,常年食用奶制品,以至于身材魁梧力气大,和崔氏配合得十分好。
“我们只要财不要命,你们是不是反应太过了点儿!”嘴角一颗痣的汉子气急败坏地冲最弱的崔氏甩鞭子。
崔靖伸手去挡,“你们作恶多端,不取命这话你自己信吗?老李头!”
老李头摸了把自己的脸,嘿嘿一笑,“没想到我还那么出名。成,今儿个,你们都别走了。”
他指了指宋景文和谢风,狠厉地甩了个空鞭,“把这两人绑了,这马车截了,要是不合作直接杀了。”
宋景文淡定地向后退,掩饰谢风的动作,两人心照不宣地瞄准了老李头,只等着他放松警惕就一箭要他的命!
近处,大批牲畜跑动的声音闯入了耳膜。崔靖面上一喜,反观老李头却是慌了,他回首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不甘心地挥手,“撤!”
宋景文眼疾手快地放出一箭,准确无误地扎进了老李头的背脊上,只见后者晃了晃身子,终究是稳住了。
并且聪明地俯低身子,以防第二支箭飞过来。他能在草原上打劫这么多次,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一支箭怎么能打败他!
姗姗来迟的草原大部队减缓了速度,牦牛背上跳下了一位青年,眉眼间还带着戾气,“要不是那小子跑得快我非把他解决了。”
“阿远,你这次还挺快的。”崔氏熟稔地给青年弹灰尘。
崔一远笑了笑,露出八颗大牙齿,“我刚好在附近,把我的羊群跑得够呛。大白天的燃烟肯定是遇上事了,我这不赶紧过来了。路叔他们也到了,喏。”
宋景文顺着他的手指,瞧见了颇为壮观的一幕,白茫茫的一片羊群中夹着十几个人,这应当就是崔老哥提及的家中有水果卖的大户了。
奶糖从帐中谨慎地探出小脑袋,正对上要进门寻小孩的路豪,奶糖嗷呜一声跌了个屁股蹲。心知外面是安全了,眼泪汪汪地控诉路豪把他吓着了。
路豪也是一怔,手忙脚乱地将对方扶起来,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哥儿,哑然地从身上摸了块奶糖给对方,“给你吃奶糖,别哭了。”
这外地来的哥儿真是娇气,动不动就要哭。哪像他们大草原的孩子摔跤打滚都是家常便饭,不过,这脸蛋可真嫩,跟只剥皮的鸡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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