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你可绕了我吧!那家的姑娘我着实不喜欢。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不是欺负人吗。要不我给你捶腿揉肩,随你使唤行吗?你别带我去官府。”楚昭华近乎是哭丧着脸,差点从地上卖着萌,打几个滚。
曲思天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又笑了笑地说:“谁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大逆不道。”
“话不能这么说,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视为不孝。他们迂腐守旧,做错了事,我是在以实际行动为他们纠错,所以……”
“所以你是为他们着想,想要尽孝道?”
楚昭华尤为自豪地点点头。
“强词夺理你也是擅长,别忘了你刚说过的话。”随即佯做浑身不舒服地扭扭身子:“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总是腰酸背痛。”
楚昭华撇撇嘴,自然晓得他的意图,腹诽道:“是你心眼太坏!”
可能是因为有了落脚处而太过兴奋,临近天明的时候楚昭华才睡下,结果把曲思天的早课忘的一干二净。
曲思天扫视了讲堂一圈,发现楚昭华没来,攥着拳头,咬牙嘀咕了一句“臭小子!”
然后借着去取落在房中的书籍为名,匆匆地赶去他的住处。看到流苏纱帐下睡的与死猪无异的楚昭华,曲思天先是啧啧舌,再是毫不留情地揪着他的耳朵就拉到了讲堂的门外,最后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一路叫疼求饶的楚昭华,在曲思天对他痛下杀脚前差不多醒了五六分。但还是没有躲得过曲思天踢来的那一脚,也没有躲到得过脚下的门槛,跌跌撞撞地绊了个大跟头,像个圆馒头似的滚了进去。
在坐的十几人,被楚昭华的风尘仆仆惊的一愣,许久才笑出各种形状。
坐在最前排的苏子陌瞧着脸贴地的楚昭华,以为他会低着头不好意思,或者是灰溜溜地找个位置坐下。却没想到他会在那么难堪的一瞬间泰然自若地抬起头,并付之一笑。
紧随其后的曲思天看到在地上卖笑的楚昭华,瞬间给了他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
楚昭华吃痛地转过头,泪眼汪汪地拄着地站起身,本想坐到讲堂的最后排继续睡,偏偏曲思天不给他机会,让他坐到了苏子陌的身旁。
魔鬼吗?楚昭华默默地在心里苦苦叫骂。苏子陌却忙的和拨浪鼓似的,左翻翻右看看,最后从袖兜里面掏出一方白帕子。
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竟为一个人坐到他的身旁而心慌意乱。手指按着帕子的边角,却不敢看楚昭华,只是摸索着推到楚昭华的手边:“给你!”
沈君华愣了愣,拿着帕子小声地说了句谢,没来由地又挨了曲思天的一记手刀。
苏子陌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忍着笑,想起适才好像碰到了他的骨指。从心里泛起的潮热一下子灼红了两片面颊,颇像晚霞时的云绯。
这是怎么了?
楚昭华拿着苏子陌的帕子,快速地抹了一把脸。斜眸看到魂不守舍的苏子陌,似乎很有意思,悄悄地坐过去几分,又悄悄地坐过去几分……
苏子陌还在回忆刚才触碰到他时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蓦地叹口气,一转头看到满脸堆笑的楚昭华正托着下巴瞅着他,顿时有种魂飞魄散了的感觉。
竖着全身毛发,把涌到喉头的小心脏咕咚地咽下去。屁股蹭着椅子,慢慢地向右移,有意地拉开和楚昭华的距离。
楚昭华知道他是故意,一肚子坏心肠地随他移动。直到苏子陌快从椅子上摔下去,楚昭华才拽住他的胳膊,拉了回来:“小心,没地方挪了! ”
苏子陌笨拙地点点头,被楚昭华欺负了却还感恩戴德地想他真是个好人。在自己快要摔下椅子的时候,竟是他好心地拽住了自己,全然忘了是哪个混蛋害他成这样。
曲思天不愿理他们,佯做视而不见地继续授课,前额头分明爆起了无数根青筋。
想撩汉至少换个清静优雅,花开风流的地方。所以一放课楚昭华便被曲思天揪着耳朵拉到了孔夫子的画像前,说道:“跪到日落。 ”
“凭什么?”
沈君华打算顶嘴,但又理亏,一抬头被曲思天没有半点感情的犀利目光吓的一愣,难道他的目光是这样的吗?
楚昭华有点害怕,心想着,万一惹怒了他,把自己赶出天玉书院就得不偿失。
于是乖巧地在原处跪好,自认为他肯定会念在自己是初犯,一时心软就放过自己。却没想到曲思天是铁了心的要罚他,把一摞子书籍典册放到他的头顶:“双手举好了,掉一本加罚一个时辰。 ”
苏子陌躲在门外,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探出半个脑袋。他看着面壁思过的楚昭华因为双手托举着书,而露出一对纤细的手腕,心疼地想着要是累折了怎么办?
为了要不要站出去替楚昭华说几句好话,苏子陌在心里嘀咕了许久。
在他的记忆里,曲思天一直不苟言笑,淡漠的像块冰。这事儿后来被楚昭华知道了,差点没笑到断气,果然他看人的水平不怎么样。
思考了再三,良心过意不去的小傻子鼓着勇气哆哆嗦嗦地走到曲思天的身前:“那个,那个……那个不能全怪他,适才是我坐姿不好,差点摔倒,他才拽的我,并不是存心想打扰你授课。”
苏子陌看不出来,他还没看清楚吗?楚昭华那个坏小子,什么表情都展现在了脸上。温柔地拍了拍苏子陌的肩头,漂亮的脸上沉淀着苏子陌不敢抬头去看的笑意:“放心吧,等我看完这页书就让他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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