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这个?温仪沉默了一下,说:“特别服务,送的。”
元霄又道:“我看你面生,先前来的不是你。”
“……特别服务。换的。”
过期殿下看着他:“要钱么?”
“哪个?”
“全部。”
温仪说:“糕不要钱。”
过期殿下眼睛眨也不眨。
“……我也不要。”
这位乔装得很不像样的太子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那没事了。”元霄说。
他是个节俭的人,在凉州多的是一枚鸡蛋都吃不起的百姓,所以凉州长大的尊贵太子懂得什么叫精打细算。就好比在温仪又要退下时,元霄忽然就换了主意:“等等。”
他一手扶着椅背,一脚翘着二郎腿,盯着这小二尚算俊秀的背影:“既然不要钱,就留下来多侍候一会儿。”
这店消费这么贵,他当然要在店小二身上把油揩回来。
苏炳容终于能插上话了!
他一把扯住元霄的胳膊低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他说不定就是温国公!”
元霄断然否认:“不可能。温国公那么老。”说着看了眼温仪,“哪有他好看。”
夸贬集一身的人:“……”
扯了扯嘴角。
“客官慧眼。”
这就是新出炉的大乾第一?温仪冲着秦三挑了挑眉。
秦三耸耸肩。假以时日。
温仪垂下眼睫,高深莫测想,和情报中一样,霸气十足,像极了王。
只是不是这大乾的王。
——而是山里的大王。
又土又悍。
其实温国公这评价有点误会元霄,因为他不是故意的。元霄这人,从前也享过两年尊贵的福份,只是那时还小,不懂。后来该懂了,就被元帝以历练为名,扔到大乾西边恨不得就挨着边境的凉州。群臣能说什么吗?不能。因为那里除了穷,荒,还有贺明楼的军队。
贺明楼和景帝关系多铁,没人不知道。
所以当元帝老神在在说:“朕让霄儿去吃吃苦头,是为大乾未来考虑。”大家连个屁也没地方放。故君儿子在贺明楼掌下,难道还怕元霄吃亏?怕他率军踏来才是吧!
元帝可真他姥姥的是个人才。
怼了你还回不了半句嘴,怪不得听说从前有使臣被尚是皇子的元麒渊给气死过。
霄太子在凉州一呆就是十二年,吃的是荒米,玩的是枪剑,一张像极了大乾第一美人的脸不笑起来满眼凶凌,笑起来犹如阎罗索命。又常年被下个毒悄不愣噔暗杀几回,年纪轻轻一颗心沧桑地不要不要,久而久之就落下这么个难以言喻的性格。
温仪站在一边,正大光明地听着这凉州三人组视他如无物地讨论着温国公的八卦,面带微笑,仿佛他们说的‘老妖精’‘怪男人’‘不近女色说不定不举’不是自己。他听了很久,才上前道:“茶凉了,小的替几位续一续吧。”
苏炳容他们正谈得高兴,眼也没抬,手挥挥就让他下去了。
端庄得体的温国公出门后,掏出怀里的巴豆,面不改色地在水里倒了很多。
一边看着的秦三:“……谋逆皇子是死罪。”
温仪‘哦’然一声恍然大悟。
然后倒得更起劲了。
“那是得多倒点。”这么些可死不了。
偏题偏得不知道往哪里去的凉州三人组背后一寒。元霄摸了摸脖颈,很快就将那种感觉抛在了脑后,继而与白芝璋说:“白二哥说会在平都与我们汇合,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
苏炳容将视线挪到白芝璋身上。
白芝璋:“……看我干什么。”
苏炳容理所当然:“你是他大哥,不问你难道问殿下吗?”
白芝璋刚想回话,却听门被敲了三声,‘小二’端着水壶走了进来。荷叶滚边镶金托盘,双龙吐珠银制水壶,看着就贼他妈贵,刺得良心痛。白大当机立断换了个话题:“一个时辰都未见温国公,外面天已见黑,喝完这壶水就回去吧。”
这间茶馆茶水很贵,而他们三人出行,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钱。
在凉州霄太子的队伍到达平都前——
他们还要过二十日呢!
这话说得十分识时务,早就想走的元霄二话不说,身先士卒,先把自己灌了个饱。其余两人喝完,抹抹嘴,就要开溜。临走前,元霄停下来,仰着脖子拍拍温仪——身高不够。“你不错。”他说,“有兴趣可以来我府内做事。孤——姑且不会亏待你。”
温仪隔着张面具,微微一笑。
“多谢客官抬爱。”
他走到二楼栏杆前,一手扶上楼梯,目送这三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离开,心里盘算着这药发作的时间。霄太子的脚已经跨出了门槛,温仪微微弯起嘴角。待这位太子出了这门,他就算是横死街头,也不能再追究到来福茶馆的头上。
元霄一只脚眼看就要落地——却忽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别说出门,一下涌进好些人。这下别说出去,他们不但没能出去,还被迫退到了一处角落。
温仪瞬间便沉下了脸。
白芝璋挡在元霄前面,防着他被人磕碰到。
他有些警惕地将手放到了腰间,那里藏着一柄匕首。
“少爷。”白大说,“把脸挡好了。”免得出师未捷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