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炳容拉住元霄看了好久,元霄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吃亏,心想果然是自己人,便说。
“我没事。”/“你没给别人惹事吧。”
元霄:“……”
苏炳容顿了顿,改口:“他们没亏待你吧。”
脸上罩了黑气的太子哼哼着抽出了袖子:“晚了。”
成天想着担心别人,胳膊肘净往外拐。
苏炳容看自家殿下阴沉着一张脸,心中咯噔一声坏了,可不能让他在温国公的府上闹脾气——太丢脸。于是笑道:“殿下还是想岔了,你这么英勇神武,我只怕平都人身不强体弱,不小心被我们冒犯了,那不是会造成误会。”鸭子还没到手就飞,那也太亏。
这话夸了元霄一通,他脸色稍霁,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温国公昨夜便受了惊吓,看来皇叔公的治理下,臣子都太过柔弱。当下只说:“你放心。”
苏炳容心头大宽。
“也没多大事。”元霄道,“就是半夜砸了他家屋顶。”说着补充一句,“答应赔钱了。”
苏炳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你话也不错,钱不能解决问题。”元霄施施然站起来,撸起了袖子,“与人赔罪总要有些实际行动。不如我便先将他的屋顶修了,也好给温大人一个惊喜。”
啊?苏炳容一惊,等等。
但元霄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能动手就少动口。既然决定好了,便直奔温仪昨夜卧房而去。他功夫高脚下轻,苏炳容根本拉不住,无奈回头发现所有人都在围观,当下扶额道:“还看什么?想让你家大人连府邸一道重建吗!”
他说的修。
念作修,写作拆。
众人想了想之前白二公子踹门的行径,恍然大悟,一窝蜂便拥了过去。
苏炳容还要再跟,白大却找了过来,与他悄悄一说,他面色微微一变,脚下就换了方向。
再说回元霄。
他噙着一抹笑,兴冲冲地沿着鹅卵石铺的路走,衣着简朴,瞧不出皇家子弟的气派,只意气风发,看上去更像一个初初长成的少年郎——自然无人晓得他这双手,端过多少贼窝。
脚程快便有快的弊端,转角来了人容易撞到。就听啊地一声——
元霄只觉得眼前一抹翠色一现,他脚下一转,就见一人堪堪摔在他方才站立的位子。他定睛一瞧,是个女人,还是个熟悉的女人——摔得挺惨。
还好他躲得快,元霄想。
“你没事吧。”
他问。
连芳支起半个身子,抬头看了元霄一眼,方小声说:“没事。”她年方十八,一身明媚的翠色,为这素色的冬日添了抹亮彩,又面如新月柳如眉,看着眉清目秀楚楚可怜。
是个男人,恐怕都要生出怜惜的心。
元霄果然眼中露出一丝神采。连芳藏起嘴角的一丝笑,便听这位殿下道。
“没事我就走了。”
连芳:“……”
她往前一倒,极其不小心地压住——本来想要压住太子的衣裾然而他穿的衣服太短根本没有衣角可压,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压住对方的脚。“啊。”连芳叫了一声,饱含痛楚。“我,我好像扭到脚了。”
满面痛苦之色。
——但元霄比她更甚。
他努力拔出自己的脚,这回倒是伸手扶人了。只是还没等连芳娇羞一下,便蹙着眉头道:“你这么重,扭到自己的脚是挺疼的。”
连芳:“……”他姥姥的这个小兔崽子。温仪就算了,长着副花俏的脸心却如老僧入定,明撩暗撩都恍若未觉,她也不敢太过份。太子竟然也是这个货色,这些男人都有毛病吧!看不见她艳丽的脸吗?
然而。
比她更艳丽的太子殿下:“这回你站稳了。别再压我脚。男女不能乱碰的。”
一本正经。
连芳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被问候了十八代的太子恍若未觉。
手一松,提脚便走。
这可怎么行。连芳心里一惊。
要是此时让太子走了,她昨晚一夜没睡做的决定岂非白废了么?她千辛万苦进这温府,多的不谈,不就是想多认识些达官显贵,万一不小心和人睡一睡,混个小妾当当也是好的。终于熬到温翠不在,偏偏温仪房外夜夜有人守,根本摸不上他的床。可上天将最尊贵的太子送了来,万一与太子有些什么,她往后还能当个太子妃。
机会就在眼前,要是不抓紧,往后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想到此处,连芳脚下一转,更加无意去拉元霄。“殿下!”她刚一碰上元霄的肩,连话也未多说一句,手下就是一空。也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人就往湖中栽去。
这可是刺骨的冰水!
方才是装得可怜,现下就是真的花容失色。连芳啊一声,略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只是没等到落水,身上就是一重,天旋地转间,陆地还在脚下,并未和她分离。
连芳惊魂未定地睁开眼,面前初具青年模样的太子脸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只问她:“没事吧。”眼光比这湖水来的刺骨,倒叫连芳脖后出了一层汗。
“没,没事。”她说。
这会儿功夫,远方已有脚步声来,隐约唤着元霄的名字。
元霄见她确实无事,本欲要走,耳尖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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