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蹙眉,淡淡道:“若真跟小九有关系,也不需要任何人动手,我亲自废了他,给上师府一个交代。”
贺九卿抿紧唇,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住地哆嗦。
“但是,如若这事同小九没有半分关系,我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动他一分!”
☆、审讯
贺九卿一听,刚要脚底抹油开溜的动作狠狠一顿,随即两手复攀上华笙的腿,甚至将脸都贴他身上,委屈道:“师尊救我。”
楚卫怒不可遏,甩袖冷呵:“岂有此理!贺九卿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了,你要这般袒护他?”
“师兄,这事得审。”
楚卫自知说话过重,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许久才道:“也罢,先等消息,看上师府的人怎么说。横竖你才是华南的掌门,你要如何决断,我也不便插手。只不过……”
他话音一顿,目光沉沉地打在贺九卿身上,“他现在也可疑得狠,你切莫不可被外象所迷,先把贺九卿关起来再说!”
即使楚卫不说,华笙也正有此意。
眼下,上师府恐怕乱成了一锅粥,不日便会上门兴师问罪。贺九卿又是众矢之的,在外定然要饱受非议。还不如借此机会,将他关起来,对他只有益处。
贺九卿小声道:“师尊,你真的要关我?”
华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楚卫一声厉呵,“师长说话,岂有你插嘴的地方!莫说是关你,打你,杀你,灭你,都容易!”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不可置否。
只拿眼睛去瞅华笙,就想听听他要如何说。
可贺九卿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不想让华笙为难,遂道:“师尊关我罢。”
“那你便在静室跪省。”
楚卫一听,居然不是要把贺九卿关到华南后山的千机网中,而是关他静室。当即连眉毛都竖了起来,拳头攥得咯噔作响,语气严厉地唤了一声:“华笙!”
“师兄,罪名未坐实,怎可将小九关入千机网?”华笙面色不愉,淡淡道:“待罪名坐实,再关不迟。”
“重刑之下,求何不得?你以为贺九卿会跟你说实话?”
华笙道:“我自有办法。”
要知道,华南有一整套惩处门中弟子的刑法,按罪行的大小,从上至下怕是得有一千多种。
像是什么挑断筋脉,断手断脚,三刀六洞,滚钉板,鞭挞,杖刑,都是其中很轻的。若是真算起来,原文中贺九卿被斩断双臂,又被青玄剑毁了十二处大穴,之后金丹被融,肉身被剉,元神遭催,已经算是华南最高规制的惩罚了。
当然,场面残忍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
至于他们正在讨论的千机网,则是缚仙网的升级版,其中遍布尖锐的刀子,将人关在里头,周身所有的穴道都要被刀尖抵住,日夜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贺九卿心里暗骂楚卫的心狠手辣,同时又感慨华笙对自己的维护。又有点暗暗后悔,干了缺德事应该赶紧跑才是,怎么还自投罗网了。
一直等贺九卿被人锁在静室,他才稍微缓过神来,觉得自己此举实在是过于愚蠢。
管他这副原身到底是谁的儿子,跟他有个毛线关系。师忘昔那种哥哥,不要也罢,整个一混蛋玩意儿。
贺九卿照例是往垫子上一躺,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
他如今有魂千给的碧沉珠在手,有什么可怕的。纵然是老底被人揭穿了,回头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便是。
当然,最好是魂千有法子把这事遮掩过去,要不然华笙恐怕要气得狂吐两斗血了。
上师府老天师昼息之间暴毙的消息,如同插翅一般传遍了整个修真界。外头闹得沸反盈天,人心惶惶,人人都道是魔族暗地里动的手脚,还盗走了星轨刀。
对此,楚卫并不多说别的,只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审是不审?”
华笙轻颌首,神色淡然得很:“审。”
一般来说,审问一般都必须押送到戒律堂,由专门的审讯长老进行审讯。
可自贺九卿拜入华南十二年,大小祸事不断,进戒律堂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主要是蘅曦君护着他,有什么错处,只管带回望曦峰管教,莫说是戒律堂的长老,即使是楚卫也不能多说什么。
可楚卫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华笙还是坚持要亲自审讯。
避退了弟子出去守着,华笙伸手一拂,门锁就自动打开。待他踏入殿内,大门才在身后沉沉关上。
贺九卿背对着华笙跪着,只觉得渐近的脚步声,如同打鼓一般,重重地敲击在心里。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心里暗暗想着,如果华笙要杀他,那他说什么也得跑!
身后半天都没有声响,贺九卿缓缓吐了口气,悄悄侧过脸去偷觑。
只见华笙神色极淡,长袖及地,缓缓抬起右手,在半空中随意划了几笔,就听殿外传来簌簌的声响,绯色落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然后萦绕在华笙的手掌上方盘旋。
贺九卿不明所以,可是很快,他就知道华笙想要干什么了。
因为,那些落叶自动编成一条藤鞭缠绕在华笙的腕上,绯色同白袍撞在一起,形成最鲜艳的一笔。
华笙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是喜是怒,轻轻一震手腕,藤鞭就如同有灵性一般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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