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呀。哎呀。我姓成,分管维安委的,你叫我成局都一样的。”地中海切切地伸出一只手。凌衍之看了看,没有迎上去;反而左右四顾,将身子略往后倾。
“就您一个?这不太符合流程啊,应该有记录员什么的在场比较好吧?”
“那个当然也有。”成局笑了笑,也不以为忤,“如果我俩谈不拢的话,下一步就是流程了,可一旦过程按流程走,那结果也就按流程走了。”
凌衍之换了个坐姿,他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问题不在自己这里,“怎么,不是要问我药品的事吗?”
“这件事可大可小。”地中海笑面佛般地说道,“小凌,你还年轻,我们也能够同情和体谅你为什么这么做,所以——”
“你在下结论之前,不想听听我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药吗?”
“你实际上是从哪里拿到的,不是重点。”成局体谅地笑道,就像看一个不够成熟的孩子,“关键是,别人以为你是从哪拿到的。或者说,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你从哪里拿到的。”他满意地打量着凌衍之的表情,摊开双手,一笑起来就眯了眼,“就算你根本没做这个事,我们也是有权先把你扣住了,一查查个半年,再说证据不足……那时候是可以无罪释放了,可热度过了,竞选也黄了,你想要再翻身也难了……是不是?”
凌衍之抬了抬眼,换了个坐姿,翘起一边的长腿。他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果然是醉翁之意,那副架势不是冲他来的;“那您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这事情可大可小,小凌你呢,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已经为国家、为人类的未来作出很多贡献了,我也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是拼了命的,在这里功亏一篑也太可惜了。所以,我这里给你提出一个方案。当然,接不接受全在你自己。”
说得好听!不接受不还是要走根本不正常的‘正常流程’吗?凌衍之微微一笑,“那我肯定会接受了。”
“是嘛、是嘛!聪明的年轻人就是该有眼力见。是这样,”他搓了搓手,“你的丈夫——应该说是前夫,现在问题很严重,他涉嫌向境外组织非法提供信息,盗窃国家机密,现在人还失踪了。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关系恐怕不好,之前闹上新闻,现在也离婚了。但是你们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已经是关系最近的人了。只要你能按我们的要求把他‘钓’出来,我们这边就不再追究这件‘可大可小’的事。”
果然是追着樊澍来的。凌衍之歪了歪脑袋,嫣然一笑:“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你不愿意做我强迫你做的事才叫威胁;”成局忙忙挥手,“如果你愿意做,而我们各取所需,那就只是一个交易,就像辩诉交易嘛……都在合理合法的范围之内。”
“您也知道,”凌衍之斟酌着说,“我跟他没什么感情基础——就算有也被磨干净了,他现在不恨我都难。您说要我把他‘钓’出来?我又不是什么特情人员,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他不是失踪了吗?”
成局笑了,“要是你们有深厚感情基础,我还不敢用了呢,怕你给他通风报信啊。你对他没有深厚感情,可我看他对你不见得没有啊。至于他在哪里,我们当然有线索和情报。怎么样?你要不要单独考虑一下?或者还有什么其他问题要问?”
凌衍之努了努嘴:“坐在这面墙后面的是谁?”
成局一愣,下意识抹了一把头顶的汗。
“这墙是个单面镜吧?我想知道谁在后面看着,要拿我当枪使,至少要让我知道谁是主人吧。”凌衍之摊开手,淡淡地说。
“那你是答应和我们的合作了吗?”
凌衍之毫不犹豫地回答:“啊,我答应了。”
成局准备了一篓子的话打算说服,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投降了,一时居然反而反应不过来,“……你这就答应了?”
凌衍之皎然一笑,“怎么,要不我再挣扎挣扎?”他坦然说,“这不是大义灭亲为国为民的好事吗?我干么不乐意?协助维安委工作是为了维护秩序嘛,公民义务,理应配合嘛。我当然乐意得很啊。”
成局眯细了眼,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过分貌美的年轻OMEGA;终于朝着那面墙歪了歪脑袋,耸了耸肩。很快,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响,紧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挺高胖的人影走了进来。
是易华藏。这点倒是并不意外。
他笑着两手拍在一起,亲呢地走过来:“凌先生果然好眼力,人又聪明,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嘛。”
凌衍之心中一冷,只好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易总。”
对方将他手心握住便不放了,笑眯眯地说:“我这不是听说他们把凌先生请到这里来了,放心不下;想着我在成局这里还有几分薄面,能派上用场;刚好我就是也有点事,正好也要成局帮个忙,就旁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凌衍之面上敷衍,心里却想着,信你个鬼!但他推测,易华藏对维安委的影响很大,要抓樊澍的原因,甚至不惜动用维安委,怕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那也就是说,樊澍手上也许有他的把柄。
但如今樊澍的死活和他都没有关系了;他得靠自己挣下去。
这么想的时候,心底不知道哪里陡然抽痛了一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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