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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去云城,”樊澍的声音就在耳畔,也像网一样向耳膜里陷下去,逼得他不得不听:“太子爷要和易华藏抢云城向内陆的主导权,他不满这个‘摩西’很久了,肯定有一场火并要打。”
    他听得昏昏沉沉的,心脏像被攥紧了,还要分神往外去探听有没有人,稍微有点动静就怕得要死;连当初从楼上跳下来都没这么怕过。他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是浑浑噩噩地应了声。
    “听没听到?”他前夫的手热得像个炉子,护在他腰间,影响力不容忽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是‘摩西’,毕竟不是‘主神’,这边的人他要带去给上面看了才算,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都要在换选之前去一趟云城……而且要越过辖管界,去琅云克尔的‘圣地’。”
    “……哦。”凌衍之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就是要说这个?”
    “你不明白!你没去过云城……”樊澍急切地说,“除去别的不说,去圣地一路上都会有袭击者。而且你是OMEGA……在那里太危险了……一旦易华藏出事,没有人能保你。”
    凌衍之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所以,我应该继续老实地待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他握住樊澍护在他腰间的手,一点点地将他隔开,腿抻住地面,艰难地站起身来,把自己从渔网的缠绕中拉扯出来,再将樊澍也拉起来。他从自己的雨衣下头拿出一件藏在里头的,刚才顺路从个摩托车上摸来的旧雨衣给他兜头罩上,尽可能地挡住脸。“走,”他把樊澍拉扯到楼道口往下推,“我从另一边下去引开他们,你小心,实在不行不要硬撞戴黑臂章的人,”自己返身要往另一头走,却见那人又该死地跟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话没说完。”
    两人还待纠缠,突然穿黄雨衣的望见了这边,似乎察觉了不对劲,立刻招呼了一下人,快步走来这边,“喂,那边的,等一下——”
    凌衍之只感到手腕一紧,樊澍一把抓住他,两人飞快地顺着楼道下去,往另一侧堆满了杂物的肮脏壁凹里一靠,让那几个追兵沿着路的方向往前,这边却已经搬开杂物和架子挡住的一间废弃门面的窗口跳了进去,伸手将凌衍之也拉进去;穿过铺面抵达另一头的街角,拉起卷闸门轻易地出去。他对这里了如指掌,怪不得维安委把这安排得盘丝洞似的,他仍然能无知无觉地混进来。
    “!在那边!!”
    远处有人在喊,门边倚着一个混混突然手腕一滑,一柄藏在袖子里的长刀已经落在手中,几乎悄无声息不打二话地朝着樊澍劈头砍下来。凌衍之多留了一个心眼,这时候猛地将樊澍往后一拽,一脚踢倒了旁边的货架,晾晒的海货都朝着他倒下去,但动静也引来了其他人。樊澍拽着他调转方向,“走这边!”他们一路狂奔,掀翻了不知多少菜摊和水产摊子,拦路的人上来,三两下就被樊澍撂倒,他的手心滚烫,让雨水冰冷的触感被无限地放大,凌衍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什么;有个人扯住他的雨披,刀子把它划烂了,黄雨衣冲进来,没有立刻去抓他,反而先去夺那群黑臂章手上的刀,场面有些混乱得好笑。紧接着,停在马路上那两辆出车祸的货车突然动起来了,车主为了责任划分突然吵成一团,一个便猛地向市场里头一开,几乎把整个大门的主路堵住;蓝杠的交通警急忙拦过来,两边混战的势力登时被冲散了,被围在当中的樊澍趁机一脚踹翻一个挡路的,再一拳招呼了另一个,握着凌衍之的手也没有松开。另一个黑袖章从后头挥着棍子要打过来,凌衍之一拧身,抬着脸挡在前面蹙着眉瞪着人;那喽啰便下意识地一停,没防备被这个看似柔弱的OMEGA一脚蹬住要害,踹出好几米远。
    樊澍一个矮身,摁着凌衍之的脑袋护在自己胳膊下头,钻进车肚里,对他说:“上车!”
    凌衍之无语地看了看这巨长无比的大货车:“开着这个你往哪跑?!”
    “不是这个车,你坐斗里……”
    “哈?!”
    他干脆也不解释了,钻出车肚,扶起夹在两辆大车当中的那辆运柑子的电三轮。车斗里还有半车柑子,樊澍把凌衍之扯起来往柑子上一放,自己跨上车座发动了那种要踹一脚才能启动的老式电瓶,溜溜地从两辆大车、各方势力的夹击当中开出去,混进泱泱的晚高峰车流里头,好多骑车回家的旅人都罩着雨衣,各色的雨衣连缀在一起,并没有少去什么颜色,像是一张彩色斑斓的招贴画。现在没有人会觉得男人穿粉色雨衣很奇怪了,凌衍之想,他突然想笑,想要呼吸,把身上破损的雨衣下去。柑子的香味涌上来,有些破损的汁水四溢。他靠在樊澍的背上,心想这个人从背后看去,和雨中那么多陌生的背脊没有两样,身上还老实地套着自己刚才给他偷的雨披。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会说:“别靠着啊,都湿了。”
    “我早都湿透了啊,”他说完,突然察觉这话里的歧义,合着对方背上滚烫的热度,就有什么莫名其妙地从一滩冰冷当中慢慢地烧起来。樊澍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多想,只是确认了他扔掉了破损雨衣的事实,于是掀起自己的雨披下摆,挡在他头上。“别生病了。”
    凌衍之钻进樊澍的雨披里,那里头就像一个细小的世界:他身上的热度混着潮湿,还有汗液和肾上腺素的味道;恰才的高强度紧张尚未从他身上抽离,表面的平静只是表象,这时候气息急促,肌肉绷紧,微微打颤。凌衍之下意识地——也许是故意的——把脸枕上背脊,双手环过腰肢,将人牢牢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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