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几日陛下还闹着一定要和霍公子一起出去……
长康心一惊,走到龙榻面前,试探着问:“陛下、薇嫔娘娘,可要兰汤沐浴?”
床纱下的人影微动,一只手忽然直接扯开了雾纱,薇嫔平静的脸露了出来:“不必了。”
长康吃惊地看着衣装完整的薇嫔,目光凝聚到龙榻上——绣金的绸被微微隆起,隔着纱还像人影,如今看来……
长康上前小心掀起,绸被下果然是一只白瓷琉璃龙华枕,本该躺在这里的陛下已经消失无踪。
“陛下?!”
……
此时李锦余正趴在霍采瑜的马车底。
寻常人类极为艰难的姿势,对身体柔软灵活的仓鼠精李锦余来说易如反掌。
方才在宫门口,他验证了一个令他极为满意的答案——跟着霍采瑜走,天道爸爸就不会强行束缚他。
以前他也不是没试过往宫外走,但差不多走到皇宫门口,那种如影随形的束缚感便会出现,规定他的活动范围必须在皇宫内。
皇宫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仓鼠笼。
但这次亲自送霍采瑜出宫,一路上他都没感到任何束缚感。
阻拦他出宫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李锦余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自己的计划。
把最老实稳重的薇嫔叫过来,威逼利诱要她给自己打掩护,然后从侧门偷偷溜走——虽然他法力不济,但脱掉龙袍再使个障眼法还是可以做到的。
刚出皇宫,自由的空气十分香甜,李锦余本想直奔山野,找片树林过上啃啃松果、无人打扰的梦幻生活;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感觉到全身好像被无形的绳索绑住一般紧绷。
李锦余:“……天道爸爸我错了。”
呜呜,还得去找霍采瑜!
霍采瑜的马车行走不慢,但成精的仓鼠的运动能力可不是一匹马能比的。
有鲜明的紫薇帝气指引,李锦余很快追上霍采瑜的马车,之后直接抓着马车车辕藏身到的马车下方。
之前为霍采瑜亲自挑选马车时他就筹划好,车底留了好多可以借力的地方,还特意选了最平稳的车身、最平稳的老马。
勾着车底,李锦余在马车得摇摇晃晃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车晃得也太容易犯困了……
他从袖子里扯出两根蟒纹腰带,把自己稍微绑在车底的挂钩上,随后安心闭上眼睛。
——算了,睡一会。
……
李锦余再次醒来,是被晃醒的。
一睁眼,便是霍采瑜漆黑一片的脸。
脑袋还有些晕,李锦余还当在宫里,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霍爱卿起这么早?”
霍采瑜背后是一片夜幕星辰,脸色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不早了,陛下。”
李锦余坐起身,揉揉眼睛,才发现现在已经到了夜晚。
“陛下,容臣问一句,陛下为何会在这里?”
霍采瑜几乎忍不住想要“犯上”。
他停下车准备就寝时听到“噗通”一声,还以为有什么行李掉了,结果下车一看,车底下躺着他的陛下!
天知道那一刻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马车奔跑的速度多么快,车轮又是多么急?
若是稍有不测,陛下说不定就直接……
霍采瑜一面自责自己怎么没好好查探一下马车,一面赶紧把陛下抱到了车上。
稍微检查了一下李锦余的身体,发现李锦余除了身上沾了一些尘土之外,连皮肤都没擦破,又把了脉确认无内伤,霍采瑜这才松口气,把李锦余晃醒。
李锦余清醒过来理智回笼,“茫然”道:“朕不是在和薇嫔饮酒赏乐么,怎地到这里来了?”
从李锦余口中听到一个嫔妃的名字,让霍采瑜心情更恶劣了些。
他紧绷着脸,转头去拉缰绳:“臣送陛下回宫。”
“等等!”李锦余见势不妙,大喝一声,一把扑到霍采瑜身上,硬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调转马头。
霍采瑜被李锦余紧紧抱住,低下头就能看到李锦余明亮的双眸,一时气息不匀,力度一松,缰绳便被李锦余抢走。
李锦余死死抱住霍采瑜的腰,下巴抵在霍采瑜胸口乱蹭:“朕不要回去、朕不要回去!”
霍采瑜声音有些艰难晦涩:“陛下,你先起来。”
“不!除非你答应朕!”
“先起来!”
“先答应!”
霍采瑜眼睁睁看着陛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脸愈来愈近,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些。
他终于先扛不住,咬着牙答道:“臣答应了,陛下先下来。”
终于磨到霍采瑜松口,李锦余快乐了,松开手站起来,把缰绳握到背后,警惕地看着霍采瑜坐直身体:“霍爱卿,你可要说话算话。”
未来的皇帝,君无戏言!
霍采瑜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方才陛下抱着他的时候,他格外紧张、心跳加速;陛下不抱了,他又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自己这是什么毛病?
霍采瑜忍不住内心唾弃了一下自己,整了整衣襟,声音略有些沙哑:“臣晓得。”
看霍采瑜似乎打算配合,李锦余稍稍放心,满意地重新坐下来。
“陛下是怎么爬到车底下去的?”霍采瑜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如此太过冒险,日后陛下千万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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