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给姜科长打电话,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聚聚,姜科长听说你和晓蕾一起回来吓一跳,他说你和晓蕾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让你们赶快走。”
姜科长只是一个称呼,丝织总厂改制之后保卫科撤销,姜国平从保卫科长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门卫,办公室搬到传达室,看看门顺便帮着收发信件。
很好的一个人,从不争权夺利,经常电话联系。
他从来不跟别人开玩笑,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
韩博被搞得一头雾水,追问道:“为什么?”
“县里把丝绸集团卖给私人老板,丁总他们倒没说什么,刚开始也没什么,新锐集团的人前几天接管之后出问题了。私人老板,管理跟以前不一样,撤换掉好多干部,工作时间延长到12个小时,工资还没以前多,好像春节也不打算跟往年一样发福利。干部有意见,职工意见更大,各种传言满天飞,听说有人写举报信,举报罗书记收好处,把集团贱卖给私人老板。你知道的,丝绸集团不光生产,还有蚕茧收购,一些缫丝厂对县里让新锐集团垄断全县蚕茧同样不满,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跟我和晓蕾有什么关系。”
正值多事之秋,钱朋同样认为他不应该回来,苦笑道:“股权出让时县里审计过丁总他们,谁都知道丁总他们是侯书记的人。在别人眼里你一样是,连我和小梅都是。搞出来这么多事情,罗书记会怎么想,会不会误会?”
最不希望出让丝绸集团股权的是谁,毫无疑问是前集团管理层,然后是辛辛苦苦把集团搞起来的侯厂。
现在冒出这么多问题,主导股权出让的新任县委书记压力肯定不小。
他极可能会认为是丁总他们在背后搞鬼,到底是不是韩博心里真没底。
总之,只要他想到丁总就会联想到侯厂,想到侯厂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所有与侯厂有关系的人,何况晓蕾也算半个前丝绸集团高管。
随陈局视察,临时变革行程来良庄,晓蕾稀里糊涂也来了,这一切的一切太容易产生联想。
为什么不愿意跟侯厂一样搞经济建设,一是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二是不喜欢乃至反感那些有可能的勾心斗角。
没想到只要“吃皇粮”,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韩博沉思了片刻,猛地放下手机:“钱哥,让小梅姐不用过来,我和晓蕾吃完午饭就走。”
“好的,我给她打电话。”
钱朋拍拍他胳膊,劝慰道:“韩局,丁总他们的事别多想,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作为朋友兼曾经的老部下,你没对不起他们。”
第350章 “接班人”
老卢不在良庄没关系,在良庄必须叫他一起吃饭,而且要让他坐主位,菜要让他先点。
他朋友太多,要么不来,一来几大桌,加上所里的老同事,把富嫂酒家几个包厢全占了。
他朋友其实一样是韩博的朋友,马主席、牛部长等老良庄乡干部,良中良小的两位老校长,小单的大伯——老良庄村单支书,连几年前从东山同行手里解救过的砖瓦厂老厂长都来。
前良庄乡武装部长牛青山现在应该称呼“牛总”!
真牛,不是假牛。
撤乡并镇时退居二线,拿着建筑站资质一个人跑西疆去找老战友和良庄走出去的领导干部,在那儿呆四个多月,竟然真接到一个大工程。之后越干越大,现在手下三支施工队,早就是百万富翁了。
老卢一锤定音,牛老板请客,刘旭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乐得让有钱人买单。
吃完饭想走,没那么容易。
曾“同甘苦、共患难”的老良庄乡党委委员难得聚一次,老卢这个“老班长”兴致勃勃,去镇政府三楼小会议室不合适,硬是把众人拉到他担任名誉董事长的“良庄人自己的银行。”
四层楼,一楼营业厅正对着税务分局。
八个窗口,两个“对公”,六个“对私”,不像信用社和农业营业厅焊钢筋条搞得跟笼子似的,跟大城市的大银行一样用防弹玻璃。一米线、液晶显示的利率表、客户休息的大沙发、饮水机、摄像头里里外外七八个,门口居然还有自动取款机!
跟他们一起走进董事长办公室,韩博忍不住问:“卢书记,外面的取款机好不好使?”
“当然要使,有卡就能取到钱,不是样子货。”
“其它银行的卡行吗?”
“其它银行当然不行,我们跟他们不联网。”
老卢在老板椅上舒舒服服坐下,掏出香烟散了一圈,跟没退居二线前一样发表起高论:“上级朝令夕改,要取缔我们。开银行不是做其它生意,不是想关门就能关得了的。比如放出去的贷款,人家买设备,你现在去要钱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又比如储户的存款,五年期,没到期这利息跟人家怎么算?取缔那些瞎搞乱搞的基金会,我卢惠生举双手赞成。其实早在中央下文件之前我们就意识到这些问题,丁湖李庄永阳的基金会,我当时是铁了心要取缔的。结果上级让我当副县级调研员,具体工作只能让焦汉东他们去干……”
副调研员就副调研员,又来个副县级调研员。
别人在这儿或许会笑岔气,今天在座的不会,全是他老部下,已经产生“抗体”,已经有了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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