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瞬间领会越行锋的用意,如喝了一缸鸡血:“是,少主!”
沈翎没听清越行锋对颜陌的话,心有疑虑便上前去问,哪知刚走一步,辕门那头便有探子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赶过来。
探子在越行锋跟前一跪:“禀报少主,大崇军队突袭衡山地界,已突破我军山口防线!”
在旁的穆元与须火,听得哑口无言,只得扛常目回去收拾行装。
只闻越行锋一句赞叹:“真不愧是踏平西临的沈翌。真是狠啊。”
想问越行锋的那句话没来得及问出口,他便同颜陌一同部署去了,沈翎远远望着,总觉得心头堵着一块石头。
然观望片刻,沈翎便知越行锋同颜陌耳语的所谓何事。
大军的确正在撤营,但显然有近半的营帐给弃了,明显不是来不及,而是有心为之。
再细看下去,沈翎终于明白前一刻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颜陌忽然带着一队人马在埋什么,边埋着边牵着什么细线……这是,陷阱?
沈翎思绪凌乱地看着,看着那些人把东西埋到附近。果真是火药。
只要沈翌的千军万马踏入军营,便会……沈翎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太过惨烈。
沈翎一眨眼,仿佛看见兄长的一声炸裂之后摔下马背,手脚不禁颤抖,颤抖地用脚尖拨动地上的碎石,慢慢朝辕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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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脚尖的动作做了多久,沈翎也顾不得旁人往来是否注意到这个举动,他只是在做他该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要紧,除了沈翌。
忽觉脚下一轻,强有力的臂弯将他捞上马背:“翎儿,该走了。”
沈翎往身后靠了靠,依偎在越行锋怀里,眼角上挑,斜斜瞧他一眼,但愿他没察觉。
快马飞驰甚远,沈翎不自觉朝方才那处一望,五指微曲成拳。
第207章 暗藏祸心
马蹄声阵,嘶鸣不绝,于山壁之间震荡不休。
早在沈翎入衡州城之前,沈翌就已布下重兵,只待沈翎带人离去,便起兵随后。
本以为南越军队只是临时凑齐的乌合之众,哪里晓得山口那些人居然训练有素。虽说有的动作看起来稍显笨拙,但显然不是寻常人能打出的招式。
然而,即便训练有素,也敌不过身经百战的大崇将士,山口的防御更敌不过沈翌。
冲破第一道防线时,沈翌已有所察觉,南越士兵的御敌招数似乎有点眼熟,细细回想一遍,似乎与自家家将平日操练的招式有些相似,包括一些起势收力的习惯动作。若将来两路人马摆在一道,南越诸人的动作明显慢个半拍,像是从另一边偷学而来。
想到这里,沈翌的唇角竟是上扬,以微不可察觉的弧度,对沈翎表示赞许。
曾以为沈翎去军营只是胡闹,想不到胡闹之际,竟然将士兵训练之术记得如此清楚,清楚到能帮越行锋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批可用的兵。
不愧为昭国公之子,沈翌不禁去想,往日行事乖张的沈翎究竟藏了多少潜力。
冲破二三道屏障,南越军营近在咫尺,是衡州南麓的一片平整山地,居然藏在这里。
远远可见军营中横七竖八倒了不少军旗,日常事物散落一地,还有一些士兵来回逃窜。
是来不及逃么?
沈翌命众人快速奔袭,且在往来的人中搜寻越行锋的下落,一边策马奔驰,转瞬便可闯入营中。
沈翌带兵向来冲在最前边,自然也将辕门前的一块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小石子拼凑的一个“十”字,有些歪七扭八,但仍能辨别得清。
儿时的画面浮在眼前,促使沈翌骤然勒马,大唿道:“停!”
小时候,沈恪常年出征在外,沈翎刚刚丧母,性格孤僻得很,云氏又对他存有偏见,所以平日里都是沈翌带着。
只可惜,不论从哪一方面,沈翌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玩伴。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沈翌便在沈恪身边耳濡目染,所闻所见都是军中之事,偶尔父亲军务繁忙,更是直接把他抱去军营。故此,沈翌会玩的东西,只有刀枪棍棒。
自小随母亲住在出莲阁的沈翎与他不同,在母亲死之前,一直过着寻常孩子该有的日子,各种小玩意儿从不离手。于是有朝一日同沈翌待在一道,就觉得非常无聊。
沈翌为了这个弟弟,可算是绞尽脑汁,最终想到了个埋陷阱般的捉迷藏,好说歹说才把沈翎训得服服帖帖。但是,两人玩这种游戏实在无趣,沈翌就拜托家将一同参与。
后来就演变成沈家公子一队、家将一队,沈家兄弟配合无间,更约定了一个陷阱符号。
这个符号,便是由小石子拼凑而成的“十”字。
时光飞逝,曾经的两兄弟后因种种逐渐生疏,如今更是彼此对立的局面。
那个“停”字终究喊得太晚,已有几个不要命的将士策马闯入其中。
只闻平地一声巨响,如春雷轰鸣,腾起一团乌黑云雾,卷起沙土草垛,朝四面八方打去。
沈翌抬手一掩,再放下手臂,见到的场景,即是刚才那些人可怖凄惨的尸体。
山间尽是马蹄嘶鸣,谁也不想同那些人一般死得惨烈,纷纷在沈翌马后停驻。
最后,沈翌派人携带工具进入废弃的南越军营,将一寸一寸土地全都检查干净,确定挖起所有火药,方才领众人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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