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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使,听说你就是顾州的那位朋友?”顾岐川抽出雪茄,顿了顿,朝三叠示意一下,“你介意吗?”
    三叠摆摆手说他不介意,但顾岐川还是把雪茄放回了盒子里,三叠说:“我和顾少爷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顾岐川点点头,他拉过毛毯盖住自己的膝盖。三叠在这时注意到茶几上摆放的基本杂志,有《环球经济》,有《世界军事》,他知道顾岐川是个商人,手里有个军火公司,经营着多处地产。
    “顾先生,今天突然造访,是想给您一样东西。”三叠说,他从旁边的皮包中取出信封,推到顾岐川面前去,烤漆徽章正好呈现在眼前,“一位夫人托我转交给您的。”
    黑白双翼刚进入顾岐川的视线,这位企业家的表情略有波动。他看了三叠一眼,伸手把信封拿过来,衣袖爬上去一截,三叠很清晰地看见顾岐川手臂上纹着一条红尾鲤鱼。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顾岐川问,他把信封翻过去,看到落款“鲲鹏门下”。
    “她说当我见到您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三叠回答,他看着顾州用小刀割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还有一张照片。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问了三叠一个问题:“大使,如果有人故意挑起战争致使流血不止,您觉得如何?”
    “其罪当诛。”
    顾岐川看着和平大使的眼睛,说:“晏先生,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顾岐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将手上的那张照片转向三叠,然后滑到他面前去。三叠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心脏像是要炸裂似的,屋外酝酿了一整个冬天的寒冷拼命往骨头里面钻。
    那上面记录了朋友最后的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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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沉香溽暑
    “唔。”三叠捂住嘴,他盯着面前恐怖的照片,眼角几乎要崩裂,顾岐川明显地看见他眼中忽然涌上泪水,“抱歉,先生,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顾岐川立刻叫来了保姆女士,三叠撑着沙发站起身,闷声咳嗽着快步离开了寂静的客厅。保姆在前面带路,三叠远远就闻到淡淡的香味,是檀香,袅袅地在香炉里烧着。
    他扶着洗手台大口喘气,眼中蓄满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大理石台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悲伤,也许是害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
    檀香还在袅袅地烧,恍惚如身在佛堂。顾家的别墅很宽敞,洗手间两边的墙壁上挂着镶金边的小幅油画,打了灯光,柔柔的光线像母亲的怀抱。三叠看镜子,镜子中照出自己憔悴的面容。
    从西安过完年赶回北京之后,三叠就没睡好觉,整夜整夜地失眠,有时候做噩梦,就梦到漫山遍野的大雪,雪中有人在战斗。去看医生,医生叫他好好调理,开了药,并没有什么效果。
    擦掉脸上的水,三叠终于让自己在冰冷的水汽中重归冷静。顾岐川忽然出现在镜子里,他站在外面,靠着推拉木门。三叠注意到顾岐川一直戴着手套,脸上有淡化的疤痕。
    “你干这行多久了?”顾岐川说,这个是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绕过木门走到洗手台前,慢慢地脱去手套。
    三叠的目光忽然被顾岐川手上的动作吸引过去,他看着手套渐渐滑下去,一边说:“从高中时就开始接触关于和平的事业,算到现在,快20年了。”
    顾岐川完全脱下手套,漫不经心地整理好,放在旁边的托盘上。三叠看到他的手,很普通,爬满皱纹,但勇武有力。三叠不明白戴着手套的意义,但他把这个归为个人爱好。
    “嗯,20年也不短了。”顾岐川说,他放水洗手,让水流涓涓地淌下来,“你看起来,很年轻。”
    三叠微笑,他知道自己年龄不小了,比顾州还要大上一点。由于面相的原因,再加上他对人温柔,常年蓄着长发,所以看起来时间对他格外垂怜。
    水流声停止,顾岐川直起身子甩干手上的水,拿过帕子擦拭,他看了看三叠,再看看自己的手,说:“晏先生,从一开始你就一直注意着我的手,怎么,你很好奇吗?”
    “哦,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三叠自嘲地笑一句,整理情绪,“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顾先生一直戴着手套。当然,这也可能是您的喜好,那就是我冒犯了。”
    不曾想顾岐川没有因此恼怒,他反而轻松地笑起来,捏着手套转身要离去,边走边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当年被人砍掉了四根手指,后来又重装了而已。”
    他说完顿了顿,把手套甩在茶几上,坐下来,撩起袖子揭下了人皮。于是三叠就看见人皮下藏着的机械手指,做得很精巧,动作灵活,与真的手指无二。
    “怎么会这样?”
    “战争。”顾岐川说,“战争让我失去了手指,又让我失去了妻子。现在,连我的儿子也一并夺走了。可能因为我是做军火生意的,总要遭到报应。”
    “做生意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挑起战争的人。我们生活的国家很和平,但和平在世界的某些角落里还很成问题。”
    【微博@秦世溟。】
    三叠喝完了杯中的红酒,对顾岐川的手指略表遗憾。顾岐川不在意地挥挥手,三叠因此更加清晰地看见了那尾红色的鲤鱼。鲤鱼甩着红尾巴,颜色像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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