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商场里去买了些菜,够做一顿晚饭。他又另外买了一盒樱桃,打算明天和家里剩下来的草莓一起拌在酸奶里当早餐。时间还早,符衷没有立刻回家,他开了20分钟的车,去了一趟北海公园。他想带小七出来转转,顺便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再顺便看看车屁股后面有没有跟踪自己的人。
符衷现在开始警惕内部调查科的鲨鱼们了。
回家之后,符衷首先拆了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没发现有什么收音的小玩意儿。他翻查了家里所有角落,他得找到有独立电源的电器,这种地方用来放窃听器再好不过了。他最后把座机放在腿上,撬开话筒的盖子,但没有找有窃听器的电线。
看来没有给移动设备安装窃听器,符衷坐在沙发里想,也许内部调查科根本没有盯上自己,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什么盯梢的价值。符衷把头发抹到脑后去,把一个塑料球扔向客厅里的空地,小七立刻窜出去叼了回来。八哥鸟站在笼子里看小七表演,它发出喝彩的叫声。
电脑上发来一封邮件,顾歧川的律师给符衷回了一封信。符衷将邮件备份到另外的硬盘中,然后删掉了电脑上的文件。姜律师在邮件中转达了顾歧川的意愿,她在信中写道:顾先生在仔细阅读完您送来的文件后,非常希望与您见一面。
回复完律师后,符衷靠回沙发,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架在电视墙前面的黑色碟状音箱,他笑起来。小七正把塑料球叼到他旁边,符衷把塑料球从它嘴里拿掉,奖励性地揉了揉它皮毛浓密的脖子。他把小七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放在腿上,然后从信封中拿出那个黑色缟玛瑙尾戒。
他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尾戒上的图章与项圈上的金质徽章相同。符衷将尾戒戴上手指,抬起来,光线穿过他的五指,将那枚尾戒照得熠熠生辉。
笑面狐狸,他想,一只狐狸。
这只狐狸又代表了什么呢?
符衷听了一遍录音,季垚在录音中提到,他当时怀里抱着一只狐狸,脚边蹲着一只狼狗。符衷放下手后看了看身边的小七,他慢慢地拨弄着小七的耳朵。
小七低着头在地毯上嗅闻,它对家里的每样东西都很好奇,然后它抬起头来,伸出湿漉漉舌头舔舐符衷的手心。
第210章 溪云初起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黑暗中有人说话,然后那层黑暗被人揭开,光线刺进眼睛里,唐初猛地闭了一下眼睛,眼角溢出泪水。
等唐初能睁开眼睛看清事物后,白逐回头让身边的人走开。她拉开窗户,暖风从外面扑进来,白逐在风中闻到刺槐、连翘的香气,融化的雪水从花岗石铺砌的水道中潺潺地流下来,汇入下方的蓝色水池。鹅掌楸和紫花泡桐绕着水池栽种,亨利·摩尔的青铜雕塑则置身于阳光中。
白逐看了会儿草坪上的白色小花,她胸前的丝带被风吹起来,软绵绵地飘在身后。她站在窗边对唐初说:“你住在这里总比在公馆里安全点。”
唐初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缚过,白逐对她还算客气。她环视了一圈身边的环境,半开放式的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宽敞透亮。地板上铺着毛毯和竹席,荨麻色的墙壁用鹿角、玳瑁、丝织品和现代油画装饰,几个矮矮的姜黄色软椅摆在落地窗旁边,看起来就像刚有人坐过。
“这什么地方?”唐初问。
“唐霖不知道的地方。”白逐回答,她侧了一下头,示意唐初自己来看。
另一边的墙全部用玻璃移门代替,此时敞开着,垂挂有靛蓝色的帘子。唐初抬起手遮住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她走到白逐身边去,远远地眺望了一下窗外,说:“那也不至于一路上都把黑布蒙在我头上?”
白逐看了看她的头发,唇线略微抬起来,看着紫花泡桐下落满了花瓣的雕塑,笑道:“我们都是这样干的,如果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对谁都不好。”
唐初没说话,她站在白逐身边,眨了几下眼睛,好让自己适应日光。唐初皱着眉,一边把头发松松地挽起来,垂着睫毛说:“要是唐霖发现我不见了,这个事情可就难说了。白夫人,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他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哦,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白逐伸手出去,撇下一朵绣球荚蒾,放在鼻尖闻了闻,“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不会要对他说我已经死掉了吧?”
白逐转过眼梢瞥了唐初一眼,放下那朵绣球花,轻轻靠在窗框旁:“别忘了你十多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风吹过唐初的发梢,她觉得浑身温暖起来,脱掉了棉袄外套,暖风钻进她的针织衫,唐初觉得有蝴蝶在胃里飞舞。当她被囚禁在侯爷公馆的时候,她所见过的最多的就是冬天,她见过能把大兴安岭筑成墓堆的风雪,还有像漩涡一样在她的窗外徘徊的、幽灵似的黑暗。
唐初的眼睛适应了日光,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像晾干后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没有一点潮气,穹顶下方的白桦林散发出苦涩又清新的气息。唐初扶着腰,伸出一只手臂撑在金属窗框上,说:“看来你已经给我准备好新身份了?”
“当然,”白逐点头,她胸前的丝带上印着黑色的斑点,“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为你筹划新生活呢。你的新身份、新工作、新皮囊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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