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天的枪响停止了,白逐从缝隙中看到外面雾气朦胧的景象,她知道外头那个人是打算前来看看自己死了没有,毕竟壁柜已经被打得稀烂了。白逐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出手了,她短暂地为那些文物惋惜了一秒,咬着牙齿听着旁边的挂钟发出嚓嚓的声响,默默地数了几个数。
外头的人脚踩在碎玻璃上,会发出声响,白逐根据声响判断敌人离自己的距离。白逐悄无声息地伸手扳住壁柜后面的栏板,抬着枪靠在右边肩膀上。等人停住了脚步,她猛地撑起身体,往上挺腰,就像跳高运动员那样把整个人抬起来悬在空中,越过壁柜的最高点飞跃出去。这是白逐年轻时的拿手好戏,经过多年磨练,她把这项技巧打磨得越发精湛了。
“嘿,嬉皮士。”
这一声招呼引起了拿枪的人的注意,他抬起头刚想射击,但白逐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她早就把枪口瞄准嬉皮士了。白逐刚从壁柜后面跃出来,人还没落地,她把左手压在右手上,子弹出膛一次就压一次,以此来减弱后座力的冲击。她把五颗子弹送进了“嬉皮士”的脑袋,然后在空中转身,抱住头侧面着地,在遍布玻璃碎渣的地毯上翻滚了几圈后立刻直起身子。
走廊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白逐看了眼烟尘中时隐时现的火光,站起身朝刚才那个被打死的人走去。白逐把枪和手电筒都对准了没有动静的人,伸手去试探了他的脉搏,没有起伏,这个人已经死透了。白逐抹掉脸上和手上的血,把他身上绑着几个炸弹取下来挂在腰间。白逐看到这个人戴着橙色镜片的夜视镜,胸前还挂着一把M16步枪,她把死者的夜视镜和面罩拉开,露出一张三十岁出头的年轻面孔。白逐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朝他的面部开了一枪。
“这枪是给顾州还的,杂种。”白逐说,她站起身。
走廊里的枪声停止了,E队在耳机报告:“全部清除完毕,我们损失了五名兄弟,立刻安排伤员撤离。公馆二楼被人安装了氢气炸弹,设置时间还剩60秒!”
“伤员撤离!所有人从最近的出口离开二楼,打开自动防爆装置,所有人的无线电调到统一频道。撤离!撤离!”白逐在对讲机里吼道,她指挥尚且滞留公馆内部的队伍从西边楼梯和图书馆窗户往外疏散。
最后一名队员离开了二楼,白逐回头准备离开时,看到刚才那个玳瑁钟的表盘中间闪烁着红光,秒针正往倒计时的最后一秒移动。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钟是定时炸弹。还剩下最后十五秒,白逐跨过倒塌的壁柜,提着枪往凸窗跑去。她在夜视镜的绿色视野中看到白莹莹的光,是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白逐跑过去,侧身撞开窗户,和破碎的玻璃一起往下掉落。
她摔进厚厚的雪地里,碎玻璃噼噼啪啪地砸在她身上。白逐护住面部,蜷起身子往侧方的灌木丛滚去。紧接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连续的爆炸从公馆这一头炸到那一头。烈火带来了及其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下方洁白的雪地上,就像铺开了一层毯子。气浪犹如风暴那样从公馆往外推移,刮起铺天盖地的雪尘,成排折断了花园中的枫香树。
白逐趴在灌木丛下方躲避冲击波,迎面而来的雪团和枯枝让她睁不开眼睛。等爆炸的余波散去一些,白逐动了动身子,手伸到腰后去,握住一块扎进肉里的玻璃,把它拔了出来。白逐把染血的玻璃丢在一边,扯开绷带和布条给自己紧急止血。这时她听见一声比之前更猛烈的轰响,抬眼看了看,镇江王爷屹立在湖边的公馆整个塌掉了半边,废墟中升腾起蘑菇云一般的灰雾。
突击队的队员很快找到了她,医疗兵来给她包扎伤口。直升机忽然出现在视野里,不过不是突击队的武装直升机,白逐看到红蓝两色的机身写着某日报的名字。
“那他妈的是什么人?”白逐看着直升机问,“南方日报的飞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闻风而来的记者,他们忙着来抢新闻的,过不了多久新闻上就要插播我们这儿的画面了。”
白逐把夜视镜滑下来,拉上防烟面罩。医疗兵给她包扎好了伤口,白逐谢过他后提着枪站起来,坐上装甲车从雪地上开走了。她注意到南方日报的直升机一直在他们头顶盘旋,她甚至都能听见飞机上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大喊大叫。白逐把指挥屏幕打开,回头对后面拿着枪监视周围环境的队员说:“你们谁能把头顶烦人的苍蝇赶走?”
突击队接入了南方日报直升机的频道,警告他们赶紧离开这儿,至少离他们远点,不然就开枪示警了。飞机不甘心地跟了一段路,队员伸出枪管朝天开枪,这才把记者们赶出去。
“他们那伙人都杀光了没有?”白逐问,她在屏幕上看到几个发亮的光点,正在骑着雪地摩托往湖畔的树林移动,看样子是打算闯进林子里躲起来。
情报员报告说:“还没有,还有十一人没有确认死亡。此时他们正往西边的树林跑去,林中的教堂里有我们的狙击手。”
白逐按着耳机回答:“距离树林两公里的地方就是公路,那里肯定有他们的接应人。A队B队,从树林两边包抄,把接应人干掉。剩下的所有人穿上防弹衣,突击队着全身护甲,狙击手带上红外瞄准镜。咱们去把那11个人消灭掉,留1号和2号两名活口,其余的一律射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