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就斜眼看他。
韩广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我没让夷狄犯边,推自家人去铺路。”
韩庆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对韩崇良说:“崔皓当真不发援兵?”
提起这个韩崇良就气的不轻:“他一口咬死没有卫伯伯的军令,他就不发兵。朔州将领有劝他发兵发粮的,也被他罢了官,余下的都是他的人。如今朔州城怕是改姓崔了。”
韩庆‘嘶’了一声,道:“就算当今对卫氏防备过重,如此情形下,他也断不会扯卫氏后腿,放任北燕攻占云州的。崔皓这厮不堪大用,唯利是图,又胆小怯懦,这是谁给他的胆子。若延误军机,可是死罪啊。”
“爹,你说会不会是当今想趁机除掉卫伯伯。别忘了崔奉大军还没到。如今北燕朔北混战,到时几方皆有损,正好叫崔奉收割。”
韩广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李淮脑子被驴踢了,崔奉是个什么东西。他若派元家人来,我倒是信。”
韩庆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崔家这些年族中虽无什么出息子弟,但这崔奉的风评还算不错。他虽未上过战场,但李淮既然敢用他,除了崔家忠心外,想必此人也当有些本事。毕竟朔北之重丝毫不亚于淮中。”
韩崇良揉了揉脑袋,有些焦躁的说:“管他们阴谋阳谋的,他们若敢算计,我韩崇良头一个冲出去砍的他们片甲不留。爹,旁的先不论,还是先清点粮草吧,云州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韩庆想了想说道:“粮食倒不是问题,但兵马我只能给你两千。你也知道,如今东越问题虽暂时得到缓解,但我们韩家占了淮中,淮中贵族尚有不服。我们必须趁机迅速整合淮中势力,解决后顾之忧。”
“两千人足够,当务之急便是粮草。”韩崇良道:“还请父亲尽快安排人手,待粮草齐备,我即刻启程。”
“对了阿良。”韩广突然严肃起来,说道:“到云州须得途径汾州,两地交界处有道洪崖天堑,那里常有悍匪出没。当初驻兵东州,我曾出兵剿匪,不料悍匪狡猾,没有抓到匪首。我不确定那群悍匪是否还在淮中地界,但洪崖天堑地势险峻,你务必谨慎小心。”
韩崇良来时快马加鞭的赶路,抽空也大致了解了沿途地形。韩广一提,他便大概回忆起洪崖天堑的地势。如今想想,那处果真是绝佳的伏击点。
他也郑重了几分,道:“多谢叔父提醒,阿良会万分小心的。”
韩崇良入淮中来回少说也要五天时间,卫暄下令节省粮食,每天两餐。原本三天的粮草撑到第五日时,仍不见韩崇良的踪影。
卫离道:“少将军,将士们不能饿肚子。我们还是向云州府衙借粮吧。”
边关的粮食皆由朝廷统一调度,而朔北六州的粮草皆运送至朔州,再行分配。这也是朝廷为防边关将领造反而设定的制度,朝廷不会一次性发放大批粮草,每次发放都有特定的数量。如若边关将领有造反之意,朝廷会第一时间切断大军粮草的供应。
卫暄蹙眉道:“云州城因外敌侵扰,已闭城多日。若这时传出军中无粮,恐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卫离道:“我们只与官府借粮,待韩公子回来便交还粮食。如今完颜敏就在城外,我们和云州城的百姓是一体的,府尹不会坐视不理。”
卫暄抿了抿唇,道:“这两日完颜敏的攻势有所缓和,希望是我们的计策有效果了。这样,卫离你去府衙,同府尹好好商议,我们借粮,事后会按市价给府衙相应的利息,务必立好字据作为凭证。”
“少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城外,完颜敏焦躁的在军帐中来回踱步,他双目猩红的问参将:“燕州消息如何?”
参将笑着呈上一封密信,道:“一切安好,殿下多虑了。卫暄被困云州孤立无援,他这是故意挑拨殿下,希望殿下撤军呢。”
完颜敏拆开密信看了看,虽未发现异样,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尽快回燕州去。完颜鸿和尹士均向来奸诈,我怕洪大人会中了他们的奸计。”他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派洪大人来云州,本殿下留守燕州的。”
参将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完颜敏果真只长了打仗的脑袋,莽夫一个。若将大军交给洪坤,那才是正中完颜鸿下怀呢。
他不动声色的劝道:“反正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殿下占便宜,云州城里卫暄无粮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殿下只要拿下云州,这就成功一半了。”
完颜敏挺直脊背,道:“传我军令,加强进攻,不给卫暄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朔州崔皓也收到了卫暄向云州府衙借粮的消息。他用手指点着那封密报,眯起眼睛道:“云州城小,城中屯粮不多。卫暄账下一万军,那些粮食又能撑多久呢。且不说云州封闭多日,百姓手中屯粮都未必足够。到时闹僵起来,云州必乱。”
副将道:“卫暄比我们更希望保住云州,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
副将俯身同崔皓耳语了几句,崔皓微微牵起嘴角:“真是好谋划。”
副将也笑道:“天时,地利,人和。计谋好,我们的时机也刚好,这才是天助我也,大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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