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适应与英法美奥做生意需要签订合同的传统, 便有很多商号给自己改名为“XXX康帕尼”,下有英法译名, 后因康帕尼成为主流, 就有了正式的中文译名“公司”或“商司”。发放审核商司许可证,也成为朝廷巩固商税, 管理商号的重要手段。
斯里兰卡人对大明的商船和印度的军队,一开始并不欢迎, 甚至因为鞭炮被误认为枪声与爆炸,引发了百姓的暴动。但……暴动很快就被镇压了, 戚雨信先是让墙头草一样的斯里兰卡统领抓捕暴动的市民, 并且让他处死一部分激进杀人的反抗者。
这位斯里兰卡统领,三十年任期内,经历了几个国家的殖民, 早学会讨好新来的统治者,立马在街口与海港处死暴动者,甚至用仅有的民兵兵力去镇压百姓,将被怀疑成暴动者的平民百姓,从自家中拖出来枪决。
斯里兰卡几大城市陷入混乱之中,特别是主城科伦坡,流血事件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大明入岛后十天左右,那位斯里兰卡统领实在是撑不住了,转头来找戚雨信,说是他手下的本地民兵想要造反,如果要镇压民兵,就需要大明或印度出兵,否则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
当时戚雨信与俞星城一同在甲板上,接见了这位满脸堆笑的斯里兰卡统领。
戚雨信沉吟片刻,道:“出兵不是小事,我们也不能贸然就派兵镇压。这样,你带着你的亲信大臣们前来,我们签订管理协约之后,会按照协约派兵的。只是你要注意,别带不信任的人来到船上,万一被人把消息出卖给民兵们,就麻烦了。”
斯里兰卡统领大喜过望,连忙不标准的作着揖,鞠躬弯腰的下船去了。
戚雨信穿着暗色曳撒立在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俞星城:“俞大人觉得我做的不妥了?”
俞星城微微弯唇:“没什么不妥,只是我明日要前去红堡会面女王,否则能看到一出绞刑好戏了。”
戚雨信一愣,又笑了:“我以为俞家只出鲁直英勇的义士。”
俞星城恭维回去:“我也没想到戚氏后人有这样的手段和本事。我听说,之前两位随行的都指挥使司将领,因为和英军水战时表现不佳,朝廷有所不满,打算让这二位将领留驻斯里兰卡,而让戚大人随行。之后或许免不得要遇见冲突,有戚大人在,我俞某也安心了。”
戚雨信偶尔见过此女与裘百湖、小燕王聊天,说话的态度和现在可大不一样。
他心里有点明白了。
这女人戒备心极重,早把人按亲疏分成几个阶层。最亲近的大概是裘百湖、肖译官和温家少爷,其次是谭庐和小燕王,再剩下的人就完全不算是她的朋友圈子了。不过偶尔看她跟某个厨子、丫鬟说话的姿态,那有点说话毒舌却又表情丰富的模样,好似比裘百湖还要亲近一点。
是了。这位俞大人待人越是亲近熟悉,越是说话直接不客气,但行动上体贴关照;要是跟提防疏远的人说话,那是嘴上恭维客气又温柔,行动上则是“干我屁事”原则。
戚雨信这个刚来的人,显然属于后头这个阵营。
所以这时候俞星城对他说的话,完全不信就行了。
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在俞星城离船去往印度首都的路上,斯里兰卡统领也带着七八位亲信登船拜访戚雨信。他们在议事间里等待戚雨信露面,却没想到涌进来了一群黑衣黑手套的北厂仙官,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他们,堵住了嘴,用闪着金光的捆仙绳紧紧缚住他们,将他们押送到了下层。
斯里兰卡统领懵了,挣扎叫唤着也没能阻止自己被关在下层猪圈旁边,关了一夜。这一层都是菜盆猪圈,牢笼外连个护卫都没有,只有一个扛着锄头种菜的男人,一个脑袋能变成太阳的诡异年轻人,还有一个穿着白围裙的大厨子,似乎负责看着他们。
斯里兰卡统领和他的亲信军官们挣扎着想要解开绳索逃出牢笼,却因为挣扎之中显得有些吵闹,影响了那个坐在牢笼对面打瞌睡的大厨子,那大厨子惊醒后,怒吼一声化作一只血盆大口的巨虎,扑到牢笼上,爪子穿过栏杆缝隙,抓伤了其中一人。
统领和他的亲信们彻底吓尿了。
也老实了。
不过他们没有被关押太久,就在船舱两侧的舷窗露出一点晨光的时候,那些黑衣的仙官们又来了,为首的中年仙官甚至还给化虎大厨子带了些烟草,俩人抽了一会儿烟,才把关押的斯里兰卡统领抓出来,给他们眼睛上蒙上黑布。
这统领和亲信们被押送出去后,只感觉自己转换了多种交通工具,而后又似乎来到了科伦坡的街道上,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听到了群众对他们的怒吼与指责。
当他们被摘掉眼前的黑布时,只看到了身侧的绞刑台,与面前人头攒动的百姓和民兵。
一位身穿军装的陌生男人站在绞刑架前,操着本地的僧伽罗语,衣着朴素,言谈温和,像是族中德高望重佛教僧侣,在民众面前列数他的多项罪行。
这位在斯里兰卡任职三十年的统领并不知道,在大明攻下斯里兰卡后,早就想换掉他了。但他本人虽然劣迹斑斑,三十年来如墙头草一般四处讨好,但他是本地平民家庭出身,了解斯里兰卡百姓的习俗和人心。如果直接撤换他,保不齐他会煽动斯里兰卡百姓,进行民族性的反抗和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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