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手中还捏着她口中“很锋利”的小石子,连个棱角都称不上有,不禁发笑。
“你笑什么?”孙尚香语气更冲了。
甘宁悠哉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怎么,我得罪你了?”
孙尚香一扬脸,“你杀过我江东军士,就是得罪了我!我就是要杀你!”甘宁点头,“嗯,从前是杀过。可是现在我也是你江东军士了。你要是杀了我,不是得自己惩罚自己啊?”
孙尚香被他绕进去了,“你!”她涨红了一张脸,“反正你就是该死!”她扔了弹弓,抄起剑就打算要同甘宁打斗。
乔陌适时地出现在门口,身旁还跟着赵天肃。
“郡主就这么在府前打斗,是觉得许久没有丢脸了么?”她语气中微微带着严厉,孙尚香率先告状道:“他先欺负我的!”
甘宁见了乔陌,心中说不出的欣喜。但眼下这般情形,也不好只顾着他自己的久别重逢。
乔陌拉走孙尚香,让赵天肃送甘宁。整个期间,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甘宁。
“陌姐姐不帮我!”孙尚香回到婉居,气得摔碎一个彩陶杯。
乔陌镇定地站在一旁,等她发泄够了才开口:“怎么才算帮你?”孙尚香一屁股坐在席上,“杀了他!”
“你何时与甘宁结下了这般深仇大恨,要伤人性命。”乔陌走近些。
“他!”孙尚香歪头想了一会,开始给甘宁罗织一系列罪名:“他杀了江东军士!”
“那是因为彼时他在黄祖军中,各为其主而已。”
“那他方才对我不敬!”
“恐怕是郡主先动手的吧?”
“……”
乔陌见她不说话了,垂着头跟自己怄气,方才开口问道:“你与甘宁初次见面,你为何就这么看不惯他?”她想起孙尚香和凌统的关系匪浅,“难道只为了凌统?”
孙尚香哼哼唧唧地说,“凌统他报不了仇,我自然就得帮他。”
“那郡主是以什么身份做这件事呢?”乔陌又靠近了些。
“我是他的朋友,自然要为他着想!”孙尚香说起这件事就是一团火:“那个甘宁,以前还是一个锦帆贼!打家劫舍的事情没少干吧?百姓也是谈之色变吧?如今在黄祖那里混不下去了,就想着来江东找二哥了。”
孙尚香越说越激动,“还说要二哥马上出兵攻讨黄祖,他这是干嘛?让我江东区给他鸣不平?用我江东子弟去给他报私仇?”她霍然站起身来,围着乔陌喋喋不休。
乔陌被她越来越亢奋的语气吵得头疼,待想好如何劝说之后才开口:“郡主这些话,听上去真是为江东大义着想啊。”
孙尚香冷哼一声:“自然,我好歹也是孙家的女儿,受到六郡恩养,自然要替江东六郡着想。”
“若是郡主真的为江东着想,就应该去恭喜主公获得一员猛将。且甘宁对黄祖十分了解,知道如何进兵才可以击溃黄祖防线。这样,我们攻入之时,便可少损伤些兵士了。”乔陌双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甘宁到来,中护军和平北都尉都十分欣喜,力荐甘宁在军中任职。郡主一直敬重中护军,不会不相信他的眼光的,不是吗?”
孙尚香还坚持着最后的理由:“他杀了凌统的父亲,就该死!”
“各为其主。不杀,也不能证明甘宁的忠心和诚意。难道郡主会接受一个不忠的人来效力吗?”乔陌渐渐加重手上的力度,“有很多事情不能靠感情去衡量,要考虑很多东西。放在之前,甘宁确实该杀,千刀万剐。可是自从他踏上江东来投奔主公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与过去做了告别了。他的能力能够为江东带来更好的未来,这何尝不是一种补偿江东、补偿凌统的方式呢?”
“可是……”孙尚香还想说什么,被乔陌打了回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无可厚非,但是现在杀了甘宁,谁去领军?兵士易求,将帅却是要机遇的。他对不起凌统的地方,换种方式,也是在补偿,也是在赎罪。”
“所以,还是江东大义最重要。在大义面前,感情只能舍弃。”孙尚香低下头,为凌统感到深深的悲哀。
他永远都不能去杀那个杀父仇人,尽管他近在咫尺。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这是世间上最不可原谅的罪孽,可是如今还是只能为“义”让步。
“我真为凌统感到不公。”孙尚香唏嘘不已,眼泪一滴滴地打在胸前。
赵天肃送完甘宁过后径直去了凌统的住所,甫一进去,就看见凌统正在打磨兵器。吕蒙尴尬地站在一旁,面色两难。
赵天肃走过去,对着凌统施了一礼,“在下是吕蒙都尉的幕宾,赵天肃。”
凌统继续打磨,并不理会,连一个眼神示意都没有。
他就默认凌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继续说道:“公绩打算用那柄长剑与甘宁对峙吗?恕我直言,公绩并无胜算。”
凌统手上的动作一顿,冷冷的声音就像是冰冷的河水一般刺骨:“说下去。”
“甘宁善于弓矢,公绩用长剑就势必要隔上一段距离,对于甘宁来说,正是发挥他长处的好机会。”赵天肃不疾不徐道:“短兵相接,才是制服甘宁的好办法。”他看了看凌统的武器架,并没有匕首一类的短兵器,“在下听说公绩武艺上乘,但是殊不知能否胜过甘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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